太虚幻境(927)

累得安乐与韵如也不得不站起来,像征性行个礼,完个礼数。

容若不等他们的礼行完,大步行近:“这里真是闷得人要命,我们一起去看纳兰玉吧!

安乐一怔:“我可以去吗?”

“当然,为什么不行?”

安乐还没回话,早有女官急急行来:“公主是大秦帝姬,又是大楚贵妃,岂能抛头露面,往臣子家中探望……”

女官话音未落,已被容若凶狠的眼神瞪得倒吞七八口凉气,就差没后退四五步,趴在地上,大喊小人该死了。

容若恶狠狠望着她,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老婆还是你老婆,我爱带她去哪,关你什么事!

大概没有人能想到,当皇帝的人说话能这么粗俗,一干秦国的内侍女官全都愣在当场了容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大方方,一手拉一个,大踏步就走:“走走走,我们走。”

复又扬声道:“别让这帮子扫兴的家伙跟上来。”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意识到应该追上去随侍才不失本份之前,已经有两个少年,笑吟吟手按剑柄拦上来:“怎么,还没回楚国,你们就不把楚王放在眼里了?”

乘这个耽误的功夫,楚国皇帝已拉着两位大美人跑得没了人影。好说话的陈将军、懂礼仅的宋大人全都不知道躲哪去了,这等有失两国体面的事,就在这一群尽职尽责的秦国女官内侍们面前发生,由得他们自去痛心疾首,摇头叹息,却也没有人理会了。

闲人被赶了个一干二净,马车由性德亲自驾,车前由张铁石等人护从,众人再无顾忌。

安乐终忍不住露出期盼之色:“不知道,他的病有没有好些。

容若和韵如相视一眼,都不忍说明纳兰玉病重的真相,只笑道:“你们情义果然很深厚。”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共同渡过最艰难的岁月,情义自非寻常可比。”安乐泰然回答,笑盈盈抬眼看看容若,忽道:“其实,以前皇兄曾有意把我指婚给纳兰玉。”

容若“咦”了一声,把脑袋伸过来,满脸兴奋:“有这种事?”

楚国皇帝突然暴露出来的八卦本性吓了安乐一跳,愣了一会,这才失笑:“是啊,那时秦何伤伏诛才两三年,皇兄好不容易渡过了举国变政最艰难的时光,心里十分快活。那天我们三个在一起,说笑到很晚很晚。皇兄说再不用担心把我嫁给那逆贼之子,又笑说,我家的安乐,不管嫁给什么人,我也舍不得,除非是嫁了纳兰玉,将来咱们一直在一处,就算嫁出宫,也可常来常往。”

她初时还是以谈笑的语气说起往事,渐渐便神伤起来:“那时,他说,我们三人,同过愚难,将来,也一定要共富贵,此生此世,永不相负。”

楚韵如无声地握住她的手,安乐却抬眸望着容若:“你真的觉得,那样做有用吗?真的有可能吗?不是太儿戏吗?”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也怀疑这是不是太儿戏,但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但求尽力吧!”容若轻轻道:“秦国本来是以武立族,纯部族式的管理。国家扩大后,管理方式却没有及时更新,造成了国家混乱不堪。你皇兄师从各国大儒,学到许多大国的管理知识。打败秦何伤之后,急于有所建树,甚至不惜向国内各大势力做出妥协,以求推行新政。他几乎是一手把旧政完全推翻,全面引进周宋等国的政略以及官员体系。当时秦国在秦何伤的暴政下呻吟了许久,急于有所改善,对于他的改革,大多数人没有反对。而后,最优良的官僚体系,和最年轻进取的新锐官员,很快就让国家诸般景象为之一兴。当他见国家败落时,以为只要国家富强,就可以心满意足。然而人心素来不得足,当他年岁渐长,见识渐多,以前所期盼拥有的已尽在掌中之后,他就开始为君王权力的分散而忧虑了。”

安乐愕然:“他是皇帝,一国至尊,多年来又一直亲政,大权从未旁落,怎么会……”

容若微笑摇头:“秦国习的是周宋之政,周宋两国都是历史极悠长的大国,他们的国家能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一直在这乱世中屹立不倒,正是因为那优良的体制。君权高而虚,相权低而实,而三相分立制度,又保证了君权不受到威胁。若是从长久来看,这种制度应当是极好的。然而对于秦楚这样在短时间内急速兴起的国家,这种制度让身为至高者的君王感到极大的牵制。在楚国很多大事,往往都是我七叔一言而决,素少掣肘的。但在秦国,就算是宁昭的决定,若是大事,不能得到群臣的全力协助,也难有成功之日。初时秦国也是分立三相,然一人年资虽老,却只唯唯诺诺,办事仅知请旨,或看其他二人脸色行事,形同虚设。另外二人,一人出身过于高贵,又是皇亲,大权在手,日渐骄横,私念滋生。最后在权争中失败而退。当日你兄长想必也没察觉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反而一直在为国家新政推行,国事日上而感到高兴。等他惊觉大权集于纳兰明一人之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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