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抱住我,反而向一旁挪:“别靠太近了,听人说鬼靠得太近,会互相害著对方。”
我吓一跳:“有这种说法……”
可是嘴里有淡淡的气流,我还在呼吸……手脚後背都有知觉……这个做鬼,怎麽和做人,没什麽大差别?
我伸手拍拍坐的地面,软的。
再摸摸靠的墙,也是软的。
在黑暗里呼哧呼哧喘气,明宇声音响起来:“你怎麽了?不好受?”
我猛地冲他扑过去,牢牢把他按住:“你个大骗子!你给我吃的根本不是什麽毒药!你你你……你又骗我!我说过你以後不许再骗我!你居然一次又一次骗我这麽多次!明明没死却装死,明明不是毒药却说要和我一起死!你要,你,你要骗我到什麽时候才算完!”
他唉唉呼痛:“你要杀人了你……喂,我要死了……”
我对那个死字特别敏感,一下松了手,他翻过来把我的手脚都牢牢压住。
好象……有哪里不对。
“明宇……我的声音……”
他有些气喘:“不光声音,你的脸呢,摸一下。”
我愣住,他拉起我的手放在脸上:“摸吧,别怕。”
掌心下的肌肤光滑柔软,绝不是那样的老桔子皮一般的触感。同样,脸颊也同样感觉到了手掌的轻触,不复原来的隔膜麻木。
“明宇……”
“别怕。有药,也有解啊。吃了解药就好了,别怕。”
我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的手掐上他的脖子,全身抖成一团。说不上来是惊吓还是喜悦,没法正常思考。
“明宇,”我轻声喊:“你……真欠扁!”
他十分不解:“欠什麽?”
我重重一巴掌落下去,准确无误扫在他後脑勺上:“你小子太欠揍了你!”
他很委屈的从鼻子里呜了一声,居然没还手。
“干嘛这里还这麽黑?”我精神起来,抱住他问问题:“点灯点灯,我要看看你。”
他嗤地笑了一声:“刚才还别扭得不行,现在又热火撩人了。”
我把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好啦好啦,废话别说,这屋里肯定有蜡烛吧?”
他很正经的说:“没有啊。”
我摇头不信,不过又一想摇头他也看不到:“那火石火摺子总有吧?”
他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的啊。”
“你怎麽会在这里呢?从心庄地底哪来这间怪屋?还有,你……”问题太多,一下子全涌到心头……可是突然一个念头浮上来,我愣了下,手还停留在他的颈上。
静默了片刻,明宇反手抱住我:“小竟,怎麽了?”
我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
“小竟,小竟?”
“明宇……”
我努力喘过气来:“是不是,我的眼睛瞎了?”
“啊?”
我深吸口气:“是不是我眼睛瞎了,其实周围并不黑的,是不是?”
他突然停下了声音和动作:“你怎麽想到那去了,不是的。”
我摇摇头:“你别……别再骗我,和我说吧,瞎了,也没……没什麽大不了。我还有你……”
他停了一下:“好,我不再骗你,我答应过你的,可以前没能做到──这次总让你满意。”
我听到他起身,呆坐在地下。
壁上传来清脆的敲击声,好象……这不是砖墙,而是铁墙。
好古怪的房子。
忽然间左上方不远处哗喇一响,眼前白光闪耀,眼睛受不了这麽强的刺激,本能的紧闭起来,还是觉得眼皮上强光照耀,血脉的红突突乱跳。
“明……明宇。”
我声音软软的低下来。
错怪他了。
“对不起,大概是这些天事情太多,我……”我慢慢试著睁开眼,向他解释:“生我气了?”
他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没有。”
我觉得他的口气仿佛都虚浮起来,扶著墙站起来,已经可以看清我们所处的是一间广阔幽深的地下屋室,头上遥遥的一线天光其实没有那麽亮,但是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明宇的身影隐约可见了,我心里一热,大步朝他奔过去:“明……”
“别过来!”
他叫得又急又响,我骇了一跳,停住了脚。
“明宇……怎麽了?”
“叫你不许过来!”
本来刚放松的心底一下子又揪起来,我几步冲过去,他急向後退,可是到底没有站稳,一下跌倒在地。我抢先托了他一把,他摔在我臂弯里。
啊,幸好。
虽然地上铺得这麽厚,他要是摔倒肯定还是要有些痛的。
忽然明白了这地这墙还有那张古怪的床为什麽弄得这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