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
他说的对,我无依无靠,没家世没背景没能力。
在这里其实我能依赖的,只有他。
他若不护著我,我死的只有更快更惨。
不当,是不成。
我慢慢擡起头来,轻声说:“我听说第一代的柳侍君,也曾统领後宫,甚至超逾皇後。太祖过世後,他与皇後一主内一主外,扶持幼主,处事理政……他凭的什麽?”
皇帝声色不动:“柳君辅佐太祖登基,功高昭著。”
我点点头:“嗯,这个功劳我没有。”
皇帝却道:“太祖还在生时,柳君便是居住在宣德宫。他有枚印章,著朱印色,签发政令,无所不从。这章……一直供在宣德宫後面的书礼堂。太祖曾说,宣德昭明,这四个字,与天子之玺,也不差多少。历代皇後不知道有多少想这枚章而到不了手的。”
我看著他,不说话。
皇帝嘴角上扬,笑的淡然从容:“今晚你若点头,那枚章便是你的。”
我沈吟不语,皇帝疑问:“怎麽?不够麽?”
我点点头:“我还要样东西。”
“什麽?”
我擡起头来:“我不管你这个整肃想整几年,又或是还拿我想当别的用处。我和你订一个期限,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限三年,从今天算起,三年之後,我要自由。”
皇帝没有说话,屋里突然间静的怕人。
“不行。”
他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不行。
我抱著茶杯冷笑:“怎麽不行?我的要求有什麽过份之处?难道说你把我推上高位,集怨一身。将来等你整肃完了,大事底定,决定鸟尽弓藏的时候,我呆呆的任你处置了以平息肯定有的衆人怒气?我不想死,也不想关一辈子的碧桐宫,又或是不明不白的缺手断脚瞎了眼少了舌头——比照前朝的鲁义君那麽活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鲁义,是大留朝的前朝姜朝的一位男妃。
很厉害的一个主儿,惊才绝豔,文的武的一把抓,是武状元文探花,被皇帝一眼看中点了侍书,宠冠後宫。这个人很有才能,虽然身在後宫,却爲皇帝出了许多惩奸除弊的良策。只可惜,他触动了几大士族和外戚的利益,被既得利益的皇帝最後赐了一碗忘前尘。
喝那个药,从此变了傻子。
一想到那个人,就觉得心寒。
他相貌好,身材好,皇帝舍不得杀他,美其名曰是念著旧情,留他性命,不伤他身体。
其实最大的得益还是皇帝吧。
又平了衆人怨气,美人还是美人,安全太平,任他XXOO又或是OOXX的,再无什麽後顾之忧。
听说鲁义君平定四王之乱立了大功,当时的皇帝还赐他免死金牌呢。
有屁用啊。
要收拾你,有的是生不如死的法子。
皇帝目光灼灼看著我,我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我没有什麽筹码和他谈判。
比如这个侍君,他也没有同我商量,我不是也做了麽?
就算他明天下诏册我爲皇後,我又能怎麽样?难道一死相抗?我还不想死。
活著,毕竟还有转机和希望。
死了,就真的什麽也没有了。
“皇上如果觉得三年不够,五年也是可以的。”我不放弃讨价还价,有点希望我都要争取:“我可以保证以後我如果出宫,绝不会泄露一分不该泄露的事情,只做个平头百姓,绝不会对您再会有任何妨碍。”
皇帝沈吟一时,说道:“朕现在先不敲定此事。三年,便三年。三年之後,如果你还是抱定主意要出宫的话,朕便答应你。“
我狐疑地看看他,三年之後?
难道他以爲过三年皇後的生活我就会改主意?这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岌岌可危的荣华富贵,我怎麽会留恋?
而且,这话真是模棱两可。
到时候他反口不认,我也没有办法。
实际上,我知道自己处于一个无力的地位。
“好。”我擡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三年爲期,只盼皇上到时候不要忘记今天应承我的事情。”
皇帝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得意:“好,一言爲定。”
这话说完,屋里又安静下来。
外头裴德的声音低声道:“皇上,侍君,时候不早,请早些安歇。”
皇帝没动,我也没有动。
这种紧张严肃的时候,谁睡的著。
我眨眨眼:“你打算什麽下旨。”
皇帝说:“本月廿八,日子是极好的。”
我点点头。
得,人家连日子都看好了,所谓的商量……
“我要做什麽准备工作?”
皇帝这次的笑容比较真诚,嗯,准确的说是,奸诈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