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48)

郡王又不是皇子,胡闹的名声算不了什么,只能让祖父更放心而已。然而,要真的闹出了人命,别说他担当不起,只怕就连父亲也要麻烦!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把心一横,更是连连冷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恐吓本王?”

“殿下以为我不敢么?”

眼见那把匕首竟是往内一刺,倏忽间便渗出了鲜血来,陈善聪脸色更是大变,一时只觉得骑虎难下。这时候,就连他身后的延长郡王陈善武都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二哥,收手吧,别把事情闹大!”

陈善聪因为身材模样,从前小时候秦王府下人面上恭敬,实则背后一直议论不停,可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全都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眼睛张在头顶上的世子兄长,也吃过他不少哑巴亏。此时此刻,他哪里容得这么一个小丫头竟是能挫败自己,额头竟是暴起了一根青筋:“我就不信这丫头敢玩真的!有胆子她就真的在我面前把那匕首刺下去!”

章晗见陈善聪目光狠厉,尽管心中亦是不乏惊惶害怕,可她更知道戏演到这份上,再没有自己退缩的余地。更何况,她即便真的死在这里,事情闹大了,父母兄弟反而再没有任何人敢加害,也算值得。想到这里,她一时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横匕首就朝脖子底下那薄薄的一层压了上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陈善聪正皱眉的时候,就只听砰地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即外头便传来了一声暴喝:“陈善聪,你给我滚出来!”

第二十七章 兄弟

随着这话语,一个年方十五六岁满脸傲色的少年捏着拳头冲进了屋子。和陈善聪陈善武兄弟的通身锦袍相比,他生得剑眉英目,身量极高,可相比俊俏却略显瘦弱的陈善武,他的腰腿看上去健硕有力,双肩壮阔,手指关节略显粗大,章晗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大哥自小跟着父亲练剑,久而久之就也有类似的特征。

此刻,他看着陈善聪,又瞥了一眼匕首架在脖子上的章晗,一时眉头倒竖:“好啊,从前就只觉得你这肥痴装疯卖傻,如今倒是更长进了,居然凌迫起了武宁侯府的家眷!”

陈善聪被他这话气得直发昏,当即厉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来拜祭武宁侯府的二姑太太!”

“拜祭?谁不知道我那二伯父和武宁侯府有仇,你会特意封了这隆福寺,还到这儿关上门来祭拜一个不相干的人?呸,黄鼠狼给鸡拜年,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好心!还拜祭呢,我要是不进来,你是不是就准备把这位姑娘给逼死?”

“你……”

“你什么你,不服气是不是?你要不服气就来啊,咱们兄弟也许久没切磋过了,就在这寺中寻个地方过两招?”

陈善聪虽是嚣张跋扈,但那也得看是在谁人面前。东安郡王陈善嘉乃是个武痴,做事从不顾后果,当年他们随父亲一块进京朝觐的时候,两人一言不合打了一场,结果他被打得满地找牙,事后哪怕陈善嘉被皇帝狠狠责备了一番,可又不曾伤筋动骨,这段经历几乎是他至今耿耿于怀的梦魇。然而,今天若是就这么被人就这么三言两语吓走,还当着三弟陈善武和满府的从人面前,他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一个温文的声音:“三弟,说话客气些,洛川郡王比你还小一岁呢,传扬出去说你以大欺小就不好了。”

随着这个声音,外头又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进了门来。和一身大红锦袍看上去便气势慑人的东安郡王不同,这年轻人身穿一袭石青色的右衽斜襟交领衫子,底下是一双黑面白底布鞋,朴素得很,人说不上极其俊朗,但黑亮的瞳孔幽深,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乍一看去仿佛温和无害,可他一进屋子,陈善聪陈善武兄弟的脸色就更差了。

怎么他也来了?这两兄弟一个是武痴,蛮不讲理;一个是书呆子,专讲道理。一旦与其辩驳起来,他能够从三皇五帝一直说到诸子百家,一两个时辰滔滔不绝不在话下。

“不过,从前只听说聪弟喜好丝竹管弦,想不到如今迷恋起佛道来了,到京城这么些天,竟是有兴致封了这隆福寺游玩。既如此,不如咱们兄弟四个把臂同游一回如何,我前几天刚刚新得了一本楞伽经,还想找人讲讲。”

“不敢当世子之邀。”陈善聪打了个寒噤,想起从前被人按着听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华严经的苦难经历,他好容易迸出了这么几个字来,随即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突然想起过几日皇爷爷还有召见,改日有功夫再和世子说话,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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