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记+竹君子+木石缘(寒系列三部)(54)

少年的脸红通通的:“您……您的名字裏有个石字,我想你可能会喜欢这些漂亮的砂。”

寒石怔了一下,抚摸著少年的头发:“好,我收下。谢谢你。”

少年脸孔更红,嫣然的颜色象上了一层大红的胭脂:“我叫……”可是终究脸皮太薄,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来,忽然转身便跑,身影在绿色的花树间隐隐迭迭,一闪便不见了。

那些银色的砂粒光滑细腻,在手掌中并不是一成不动,少年小心的侧手,让银砂从他的手掌中流淌出来,落在寒石的手上。

少年的笑容清澈而纯真,一瞬间让寒石想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候,某个人。

那个人也曾经是少年,曾经这样的对他微笑过。

寒石握著银砂,少年羞涩的低下头,小声咕哝了一句什麼话,很含糊,然後跑开了。手裏的砂被少年的体温烘热,象是握住了一把早春的记忆。

他的确曾经锺爱过石头,大小不同形色各异的各种石头,放满了一格又一格的木屉。後来……

时间长了,执念也渐渐淡了。始终是找不到了。

银砂在指掌间流逝,沙沙轻响,在纸上积了小小的一小堆银色。

寒石轻轻捻指,桌上的扇形珠贝缓缓张开,清幽的光芒流泄出来,映得他脸上有些浅浅的青色,象是少年的忧郁,那样清浅,却偏偏诱人。夜风从窗隙中漏进一丝两缕,衣裳微微而动。

“公子,晚了,歇下吧。”杏女轻声提醒。

寒石只是唔了一声,把手裏的名册折了一角做记号,才抬起头来:“这才什麼时候,天天催。”

杏女委屈说:“公子若是强健一如往日,我当然不敢吵。这可是宫主大人说的,非让你每晚睡的早,每天起的迟,天天都睡得足足的才好,那宫主的吩咐,我们又怎麼不能听?公子你要不听宫主的吩咐麼?”

寒石一笑,将册子合了起来:“好了,说不过你。你也早去歇下吧。”

掩上明珠,屋裏一团清暗。寒石和衣躺在榻上,闭上了双眼。

在榻上几次翻覆,始终没有睡著。他睡时屋裏不让人进来服侍,梅郎和杏女只觉得那是他生性喜静厌吵。其实那时他是怕人听到屋裏的什麼动静。寒尘说来便来,事前没半分预兆,行事也没一点儿顾忌。

他不要面子,他还要。他不顾旁人,他要顾。

寒石气息渐促,猛然翻身坐了起来。总觉得耳边有杂音吵扰,可是一睁开眼,心魔立退,眼前半无所见,耳畔再无半点尘音。

原来屋裏静的很,静不下来的是他的心。

风声细细,忽然一曲笛音宛转,嫋嫋随风轻送,飘然而来。

寒石在冰狱许久,却不知道谁有这样的雅致,夜半对月弄笛,清风一览无遗,似乎月光也更加明丽,清风也更温柔解人。

寒石推开了窗,悄没声息的纵身出来,沿著那笛声寻迹而去。

山势陡峭嶙峋,走了没多远,脚下便已经踏到了积年不化的冰雪之上。笛音盘旋折转,吹得人柔肠百结。

寒石绕过一块屏立的巨石,眼前只觉一亮,眼前一片平阔,山风极大,吹得人衣裳猎猎作响随风摆动。一条纤长的人影淡淡的拖在雪地上,缥缈一如幻影。

那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先是一怔,接著露出一个极纯真的笑容:“石公子,怎麼你也没有睡著?”

寒石回以一笑。原来这吹笛的,就是白天赠他银砂的少年。

“你半夜不睡,跑到这裏来……”寒石淡然的说:“你修为尚浅,这裏风太大,寒厉入骨,可不是好玩的。”

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低头说:“我……也就是偶尔上来,这裏的风一早一晚的会冷些,不赶在那时候上就没事。”

偶尔上来还对风力这麼清楚?

寒石在心裏笑笑,少年的孩子说起谎来总是这样,自以为很周圆了,其实处处破绽。但是并不让人生气。这样的小小的谎言不会让人觉得不快。只是觉得他稚气未脱,还很是娇憨可爱。

“你住哪裏?”

少年靦腆的说:“我住第四阶。石公子,你请这裏坐。这块石头我天天扫的,不会有浮尘。”

得,又露了馅。偶尔上来,却天天在这裏坐?

寒石微笑著,在那块没有积雪的石头上坐下。後面有突出的冰岩一挡,这裏倒是个小小的死角,风吹不进来,是个小小的避风角。寒石轻轻拉著他:“你也坐吧。”

少年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挨著他身旁坐了下来。

“白天我没有听清。”寒石问:“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忙说:“不劳公子下问的,我……我也没什麼正经名字。兄弟裏头我行七,以前他们都喊我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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