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谍影(494)

……

……

“就要到地方了,你自己保重啊。”仇笛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

马博抽泣着,点了点头,像朋友送别一样。

仇笛道着:“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觉得你值得钦佩……其实这个国家该死的人太多,实在轮不到你。”

愤怒了,这愤怒来得真奇怪,马博两眼无神地看着仇笛,不明所以,仇笛痛斥着:“最该死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人前冠冕堂皇,人后衣冠禽兽,以权谋私、卖官鬻爵,卖国求荣,什么事他们都能干出来,比婊子还没有廉耻……你说,他们该死吗?”

“该死。”马博同仇敌忾附合了一句。

“就你这件事里,这种该死的人也不少,明明吃着皇粮、坐着高位,还和黑涩会那些人渣沆瀣一气,为钱、为女人,什么事都敢干,连出卖国家机密都不在话下……我们,我和你,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可以不爱国,可他们没理由不爱国啊?国家给予了他们多少,难道换来的是背叛……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走到今天啊。你说,最该死的是不是他们?”仇笛问,言辞激烈,表情慷慨。

无形中,痛悔过后的马博,和仇笛站到一条战线上,重重地点头道:“是,该死。”

“肯定是了,没那些卖国贼,你就有三头六臂,也拿不到国家机密啊。”仇笛道。

“对。”马博失神地道。

“告诉我,在哪儿?”仇笛问。

“啊……”马博愣了,话到喉咙间,卡住了。

“你糊涂啊。”仇笛瞬间暴起,不敢给他考虑时间,吼着骂道:“你太糊涂了,没有那些证据根本没有定那些人的罪,所有罪行最终还不得落到你的头上……难道你愿意,那些衣冠禽兽、不知廉耻官员逍遥法外?难道你就心甘情愿为那些猪狗不如的货色抵罪?难道你宁愿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想看到他们身败名裂?难道你愿意,你在乎的人,将来还受到他们的打击报复?”

马博一下子气喘如牛,表情决然地,像要拼命。

千钧之力,只余一丝了,仇笛吼着把最后的杀手锏抛出来了:“马哥,你怎么还糊涂着,徐沛红早把你出卖了,要不怎么可能有人坐在你的座位上等你……他们现在去抓你父母了,你难道已经没有一点人性了,难道就眼看着婉宁坐监,看着你父母都进去?”

“不许胡说。”董淳洁此刻明白了,吼了声。有欲盖弥彰之嫌了。

啊……呜……马博一声如野兽般的哀鸣,拉着铐子像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一下子几乎拉脱了铁凳,外勤猝然暴起,却不料马博连着铐子咚声跪向董淳洁,他崩溃得泪流满面,跪求着董淳洁:

“……别抓我们爸妈……我都给你们……我什么也不要了……求求你们……”

“我没杀人啊,前些年生意老赔钱,段小堂让我帮他做账,我是糊里糊涂被他们拉上船的……我对不起我爸妈,他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求求你们,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们枪毙我吧,别抓我爸妈……”

最后的一线防线失守,马博在歇斯底里的哭喊着,露出了他的本色,依然是软弱、自私、其行可憎,没有那怕一点值得可怜的地方。

可偏偏让人觉得他可怜,董淳洁,默默的拭去了眼角一丝湿迹,眼神里怜悯,口气却冷冰冰地道着:“东西呢?你知道我们找什么。”

“在我……我身上。”马博痛哭着,哽咽着,最终把去向,浓缩成一句绝望的话。

外勤要上来搜,仇笛拦住了,董淳洁也明白了,他摇头道:“不用搜了,在体内……让家里准备手术。”

言毕,他长吁了一口气,仇笛搀着马博,要着钥匙,把反铐的手打开,腕部已经拉得鲜血淋漓了,那怕是心硬到能朝人开枪的仇笛,此时也觉得满怀愧疚,不管你冠以什么大义为名,行的都是同类相残之实,也许面前这个绝望的人,真算不上最该死的。

最终一锤定音的时候,陈局激动得拍案而起,那一刻,行动组全体静默,却没有大案将倾的兴喜若狂,谁也没想到,掌握着通敌卖国证据的嫌疑人,会以在这样一个简单的谎言前屈服。

他算不是一个真正的间谍,也许他真的想挽回,只不过后一切都将是徒劳。

陈局带队,一行人匆匆下楼,伫立在保密局大门口,进市区后就陆续有警车贴上来,或带队,或衔尾,那辆显得有点破烂的闷罐车,慢慢的多了一长列护卫。

近了,近了,在街道夹恃的警车中央,有一条路,只有一条路,路的尽头,是迎接的人群。

近了,近了,马博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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