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抬手，虚子墨一愕，慕容凌青葱一般的手指点在虚子墨的“川”字上，开始揉：“别皱眉，皱眉好难看。”

手指似冰，点在眉心如冰霜下落，一片冰凉自那指下化开，遍及全身，将胸口的烦躁驱散。

情不自禁地，虚子墨握住了那点在他眉心的手，眼中溢满了宠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易风？”

慕容凌浅笑，她喜欢这种被人包裹在手中的感觉，但是，这份感情她不敢确定是否属于她。心头一阵失落，她抽出了手，神情变得正经“感觉。”

“感觉？”

慕容凌想起虚子墨的伪装忍不住又笑了“虽然那时你装成太监样子，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装不了的，例如笛声，还有你难得正经时恢复的声音，以及多多。”

“多多？”虚子墨摸向了斗篷下的布袋，多多似是感觉到两人正讨论自己，从布袋里探出了脑袋。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在房梁上逗草虫？”慕容凌双手背到身后，双眸闪亮，在虚子墨点头后，慕容凌继续说道，“那时多多就抢我的螳螂，没动你的蚱蜢。多多是接受过训练的灵猫，不管怎样，它都应该先袭击较为陌生的人，可是它没有破坏你的蚱蜢，相反，乖巧地站在你的身边，所以那时，我就有感觉了。”

“喵～”多多在斗篷下叫了一声，让虚子墨“生气”不已，隔着斗篷拍打多多的头“原来这次是你出卖了我。”

“喵～～～”

慕容凌笑容不止。一阵凉风吹入凉亭，扬起了她额前的刘海。

虚子墨沉下脸“先不说这些，你把我昨晚的话给当成耳边风了吗？”

听出虚子墨语气中的愠怒，慕容凌收住笑容正色道“子墨，我记得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包括那句轻语，慕容凌深深地望入虚子墨的黑眸，那里卷起了一线细细的波浪。

“那你为何还要去？”虚子墨往前迈了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因为，在昨晚之前，我已经答应了那个人…”

“那个人…”虚子墨低声轻喃，忽地，他双眸中的深情收入眼底，换上了精明，他扣住了慕容凌的手腕“那个人？”

“是的！”慕容凌认真地点头，“那个人？”

一阵狂风忽然卷起，吹得湖边柳枝乱颤，桃树花瓣飘离，湖面涟漪四起，鼓起了慕容凌和虚子墨的衣衫，扬起了他们的长发。

一卷花瓣自他们二人之间飘过，在风停之时，它们散落在了那波澜未定的湖面上，随波荡漾。

“怎么可能？”虚子墨垂下脸，拧眉沉声，“他说过，不想让你卷入。”

“他说过这样的话？”慕容凌不解，虚子墨抬眸，与慕容凌对视，在彼此确认之后，慕容凌道“或许…他改变主意了，他说，他希望我陪他。”

慕容凌清淡的话语飘入虚子墨的心，他倏地松手，放开了慕容凌，怔怔地后退了一步，神情骤然转冷，那一身的温情陡然消失，反是蒙上了一层冰霜。

“我明白了。”低沉的声音随即而来，虚子墨侧身面对湖边的桃红柳绿：“既然如此，我会保护你。”

那清清冷冷的声音透出了几分疏离，慕容凌不解，何以虚子墨会一下子变得冷淡，那种熟悉的纠结的感觉再次袭来，慕容凌怔然站立，望着那几分冷然的侧影，竟是无言。

他对自己，不，应该是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慕容凌的心里反复地问这个问题，她不想再陷入那种烦恼，因为她已经无法判断心头这份朦朦胧胧的感情究竟是原来的残留，还是自己的。

她上前一步，问：“子墨，当年你为何将我领出山谷？”

虚子墨转身，略带疑惑：“那时不是你自愿随我出谷的吗？”

“是吗…”慕容凌现在比虚子墨更加疑惑，那一层层疑云始终围绕着她，让她看不清真相。

“那时，我们在山谷巧遇，我见你一人，便随口问你愿不愿意随我离开，你便说好，你今日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虚子墨的声音变得飘飘渺渺，慕容凌似乎感觉到当初的离开就带着目的。她要找一样东西，是的，她为了找那样东西而离开了山谷，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慕容凌扬起脸，双眼迷茫，“这几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妹妹？”

清幽的风小心翼翼地从二人相对的视线之间溜过，轻轻地扯起了他们的发丝，一缕细细的发丝切断了那相连的视线，虚子墨撇开了脸，淡淡道“是的。”

“是吗？”慕容凌轻松地笑了，“那…没事了。”

那几乎无法察觉的轻松的语气，却化作一把锋利的剑刺入虚子墨的心，一滴又一滴黑色的、粘稠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