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419)

李龙和喻良都派了人监视他,为何偏偏不见张越的人?那小子就不想从他这里捞好处?

张越这个左布政使固然是新官上任,都司和臬司的两位主官也只是比他早到一年而已。初来乍到难免受制于人,他们直到现在方才渐渐站稳了,这次被张越的巧舌如簧说动掺和一脚,也正是因为名利两个字。此时此刻,这三司衙门的主官齐集广州府衙的签押房,耳听书吏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报数,三个官阶相近的人表情各异。而市舶司提举李文昌满脸漠然,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原本是这儿正经主人的李知府也是形同陪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都指挥使李龙是从西宁那种苦寒之地调到广东的,很不习惯广东的炎热——更重要的是广东并非边地,驻军也并不算多,要从这其中捞油水比西宁难多了,因此他一直想着能在那些好处最多的地方分一杯羹;喻良一直认为自己被赶到广东乃是下放,满心都盼望着回朝高升,他家里虽豪富,可那是几房共同掌管,不肯出钱替他在京里活动;至于张越……他自己已经是极其有钱的人,但看着那四大箱黄金和两大箱珠宝,他也有些晃花了眼睛。

这一番统计估值足足用了两天,为了精确估算出那批珠宝的价值,府衙还让人请来了广州开源当铺的三个老朝奉。终于,那名奋笔疾书的老书吏揉了揉手腕子,站起身来捧着墨迹未干的清单绕过桌子快步走上前,深深躬身道:“三位大人,已经合计出来了。一应物事已经造册登记,这是简明的清单……”

李龙乃是货真价实的武人,此时便没好气地打断道:“别啰嗦这么多,直接报数!”

老书吏偷觑了一眼张越和喻良,见这一藩一臬全都没有插话,他便定了定神朗声说道:“合计黄金八千两,各色珠宝摆件折合黄金也是这个数目左右,除此之外,在码头旁边的那几间紧锁小屋搜出的象牙犀角孔雀羽等等,价值只能给个约数,估摸折合黄金一两千。”

听到这里,张越不禁皱了皱眉。这些书吏不用铜钱宝钞来计算这批东西的价值,自然是因为数目太大,听的人一时之间不好换算。如今的黄金白银仍是民间硬通货,官价是一两金兑四两银,一两银兑一贯钱或八十贯宝钞,可在私营的金银铺以及黑市上,这官价却从来不作数。时价是白银一两兑铜钱一千五百文或是宝钞两百贯,而一两黄金至少可兑十两白银,永乐年间由于战事频繁,最高甚至达到过十五两。

“啧啧,果然是有钱得很!”

李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又羡慕又恼火。须知他在西宁八年,吃了不少空额,外加在军器军服上头很是揩了些油,最后也只是积攒下来了一两万的银子。可一个死太监在市舶司这么几年,竟是比刮地皮的收获更多,那他这疆场上头拼下来的功勋算什么?

喻良出身书香仕宦门第,虽说这笔数字也震得他发懵,但他更在乎的还是另外一件事,当下就出口问道:“既然这些都已经核实无误,那么咱们三个也就该上本了。之前咱们是会衔上奏,不知道这一回又该如何?论理,按察司管的是纠劾……”

他说到这儿就止住了话头,张越便接口道:“由于之前苏州知府的那桩案子,皇上下诏令天下巡按御史不得擅自插手政务,但既然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喻大人见一见如今那位巡按御史,和人通个气,咱们会衔上奏还是总得拉上那位巡按御史。李都帅既掌都司,之前又亲率亲兵破了这么一桩阴谋,紧跟着便是李都帅,喻大人居中,我初来乍到,自是忝居末位。”

听到张越这么一番安排,李龙和喻良这才想起广东还有巡按御史在。虽说都察院不比从前的强势,但顾佐那个人传闻却是不好打交道的。细细琢磨了张越的话,两人都觉得天衣无缝,于是,李龙当仁不让地答应了下来,喻良却是习惯性地谦逊了两句,临走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扭头瞧了瞧那贴上封条封存的黄金珠宝,这才一前一后出了门。

都司臬司和广州府不相统属,但张越却是李知府的直接上司,因此那两位走了,张越却他留了下来。到了知府平日起居的三堂,见李知府的脸上很有些惶恐,他就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又示意他不必拘谨。

“这些东西暂时在府衙保存。看李都帅的意思,必定会派人前来看守,所以你不用担心责任问题。只不过,所有参与造册的书吏以及请来的朝奉都得安置好。”

“是,下官明白。”

“陆推官那儿的几个人可曾供出什么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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