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693)

“昂哥要娶妻,那便是孟家的长孙媳,所以这事情多半是爹娘做主,我和你大姐都插不上手。只是,京城勋贵虽多,但要挑合适的也不容易。我倒想请你帮着留心留心,哪怕不是勋贵也不要紧。娶个知书达理的,总比单看家世强。要知道,文官那圈子多半是不和勋贵联姻的,而且对我爹来说,你说话可比我管用。”

这哪里是帮忙留心,分明是赖在他身上了!

给了孟俊一个白眼,张越随即就应承了下来。而张赳也顺势站起身说:“今天里头热闹,我们也别光顾着自己说话了,不如进去瞧瞧热闹,晚饭就摆在三嫂的屋子里。只可惜大哥不在,如今二哥也不在。他要是过来,那就更热闹了。”

张起此次也在随扈之列,既不在家,因此张赳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二房的两个媳妇李芸和赵芬倒是都在,但一个为人温谦凡事都听婆婆的,另一个在妯娌中间又是有名的破落户,谁也不敢招惹,因此谁都不提要到隔壁去叫人的事。郎舅三人一块进了二门,立刻便有人往里头报了信,于是,当他们到了孙氏那院子的时候,正房大门口早有人挑了帘子。

“哟,这大事终于商量完了,总算有空来陪陪咱们了?”

孙氏见他们进来,当先打趣了一句。见张越他们都上来见礼,她便撂下张越,盯着孟俊和张赳左看右看,这才说道:“俊哥总算是比当初从宣府回来的时候精神了,人也胖了好些。赳哥倒是瘦了,看来这翰林院不是偷闲的去处。刚刚你俩的媳妇还说,整日里的在家里瞧不见人,果然都是干大事的。”

“三婶,你就别取笑咱们了,我和大姐夫要还算干大事的,三哥算什么?”

张赳笑着在孙氏下首坐下,见妻子芳菲瞅了自己一眼,旋即自顾自地倚靠在杜绾身边低声说着什么,那姿态竟是家里少见的慵懒,顿时愣了一愣。而张晴如今已经是显怀,正坐在孙氏旁边,听张赳这么说,她就斜睨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张越,因笑道:“知道是打趣就好。男人有男人的大事,总不能一天到晚呆在家里腻着,成天瞧见人那就遭殃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看向了张菁,挤了挤眼睛说:“三妹妹也记着我这话,日后一定要好好管教你家里头那位。既要有心上进,又要对你知冷知热,还不许在外头沾花惹草!”

屋子里除却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三三,就只有张菁这么一个未嫁姑娘。然而,就在郑芳菲也好奇地看着她,期待她会露出绯红的脸庞一跺脚走人的时候,张菁却仰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道:“大姐这是在说,您这些年怎么管教的大姐夫么?”

此话一出,满屋子顿时鸦雀无声。张越在一愣神之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其他人也忍不住了,张赳还节制些,郑芳菲干脆是抱着杜绾笑得直不起腰来,孙氏手一抖,险些把那只官窑盖碗的盖子落在了地上。张晴没料到打趣不成反倒是自己遭殃,脸上不禁微微一红,随即狠狠瞪了孟俊一眼。

孟俊无辜地一摊手道:“瞪我做什么,你看看,我这名声连三妹妹都知道了!”

“什么名声,说得你多老实似的!”张晴没好气地一撇嘴,见说话的张菁已经笑着躲到了杜绾后头,这才气咻咻地说,“人小鬼大,我是好心没好报。就指望以后我那妹夫厉害些,让你也尝尝服服帖帖的滋味!”

听她们几个斗嘴,天赐却毕竟不明白,见静官笑嘻嘻看着,他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你不是说要去求你爹么?现在还不去说?”

静官本想私底下探探父亲的口气,哪想到天赐那么心急。正要推脱,他就看到父亲朝自己招了招手,当下他也只能对天赐打了个眼色,自己慌忙从另一边悄悄溜了过去,跟着父亲进了西屋。隔着厚厚一层帘子,外头的欢声笑语轻了好些,他一进去就规规矩矩站了,眼睛却在瞟父亲的脸色,见似乎没什么怒气,这才放了心。

“你带你忠叔叔去了族学,他可对你说了什么?”

“忠叔叔没说什么,就觉得什么都有趣,看什么都是新奇的。”静官心中一动,遂笑嘻嘻地说了这么一句,见张越若有所思地思量,他便小心翼翼地说道,“爹,虽说如今英国公园有忠叔叔,有我,五叔六叔不定时去,昂叔也常去,但大伯和二伯家里的哥哥们都不太往那走,终究还是人太小了。而且,这骑射武艺上,也就是六叔能够和他对手练练。忠叔叔说,咱家的族学那么好,能不能让咱们也多点人一块读书?”

这事情张越从前就想过,甚至连幼儿园这个念头也出现过不止一次,但后来由于自己常常出外差,再加上各个孩子小的时候乳母丫头一大堆,渐渐最初的念想也就淡了。至于学校,他倒是有心让孩子们多多往来,可朝廷如今最关注的是官学,偌大的顺天府,私学书院极少,顶多就是民间私塾,张家族学这样的就已经是大规模了。要是让勋贵子弟全都厮混在一块,还不知道外人会传出什么样的话来。然而,如天赐这样的身份,也确实该有些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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