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779)

随曹吉祥跨过了门槛,张越就看见正殿前偌大的广场上,两个身穿青色织金盘龙袍子的人正在死命地拦着一个和他们衣着仿佛的人。而在他们面前,朱宁站得笔直,脸色却有些苍白,一旁的杨士奇和杨溥都在,脸色一个赛一个地阴沉。范弘金英只是站在朱宁身后。

正拦着越王的襄王正巧一转头,瞧见是张越,手顿时一松,这下郑王更是拦不住越王,竟是被他一起拖到了朱宁跟前。眼见越王扑上前来抬起巴掌似乎要动手,范弘金英已经齐齐拦了上来,朱宁眼中厉芒一闪,却是丝毫不退。

而就在这时候,她一下子看到了跟在曹吉祥身后进来的张越,随即就看到张越旁边的曹吉祥仿佛是一失手,手中抱着的那个匣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第八百六十一章 虚张声势

仁寿宫既为仁寿之名,当初建造时便是给前朝后妃养老所用。前半部为仁寿宫,中间半截是花园,后半部则是哕鸾宫和喈凤宫。朱棣驾崩之后大批嫔妃为之殉葬,朱高炽亦是如此,如今哕鸾宫和喈凤宫住着的便只有李贤妃、张顺妃和李丽妃。尽管和张太后同在东宫多年,但三人都惧张太后严正,平素也不常到前头仁寿宫来,这会儿动静再大亦是如此。

“三弟,住手!”

越王虽是张太后的嫡亲儿子,朱瞻基的嫡亲弟弟,所以性子虽莽撞了些,他却也知道朱宁深得自己母亲和哥哥的信赖,此时听到那动静,再加上郑王这一声厉喝,气急败坏的他陡然之间清醒了过来,立刻放下了手。可反应过来之后,他仿佛忘了自己是堂堂亲藩,竟是一下子大声嚷嚷了起来。

“母后,母后,您不要儿子了吗!等儿子就藩去了,您就更瞧不见了!儿子还带来了最好的药,看小儿的好大夫,全都在宫外候着,就等着给皇太子治病!”

张越先头用眼神示意曹吉祥摔了那秘匣,因这是精铁所铸之物,自然是声响颇大,再加上郑王的喝止,总算是把这几乎要暴走的越王拖了回来。如今瞧见这位突然坐地大嚷了几句,随即竟是泪流满面,他只觉心头咯噔一下,越发觉得此次根子不在晋藩,而在京师。

朱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越王,又扫了一眼有些举止无措上前劝越王的襄王,还有直跺脚的郑王,再见郭玹跪在大殿的台阶下一动不动,心里冷笑了一声,拢在袖子中的双手却紧紧绞在了一起。她倒不在乎别人骂自己什么,问题是事情闹腾得这般大了,单靠阻拦已经不成了。

倘若连建文朝也一块算上,杨士奇可说得上是五朝元老,但刚刚面对暴怒的越王,他却着实应付不过来。如今诸王不再领亲卫数万,但相见之时仍是公侯伯伏地拜谒不敢钧礼,他这个内阁大学士也是一样拦不住。在此次仁寿宫相召之前,他就来过一回,已是知道太后突发心疾病势危险,因此面上不显,刚刚这一路却赶得迅速,结果两拨正好撞见。

可是,就因为先见后见的问题,郑王冷嘲热讽,越王就险些冲将上来,等朱宁出现,这情形就更失控了。此时此刻,看着张越弯腰拾起那个秘匣,对曹吉祥厉声呵斥了几句,他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一面心想张越来得竟是这般巧,一面走上前去。

“张侍郎怎么来了?”

这是宫中,自然不复往日家宅相见长辈晚辈间的那一套,张越就捧过那个匣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从大宁行在送过来的皇上密函,正要呈送皇太后。”

朱宁听着已是眼睛一亮。她刚刚宣召杨士奇杨溥,用的便是太后请两人议武定侯郭玹罪的名头,但被郑王越王襄王这三王一拦,这个理由便有些招架不住。如今张越用的这个借口倒是妥当,有皇帝亲笔书信,自然该先呈递太后。如此就可以把这边三王先撂下。

然而,张越话音刚落,一旁就窜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皇上密函?皇上密函为何不直接送进宫里给母后,反倒让你一个臣子转递?”

开口的是郑王,尽管他一手还拦在越王面前,脸却已经是冲着张越。一旁年纪最轻的襄王忙低声提醒道:“二哥,别冲动!祖宗家法,藩王不问朝政,再说张越是皇兄最器重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可眼下是什么时候?”郑王转头瞪着襄王,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恼色,“京师里头事情一桩接一桩,而且不少都和兵部有涉,我替皇兄提防一把不行么?再说了,难道你忘了今天咱们是为什么入宫的?”

张越和藩王们打过不少交道,但眼前这三位还真是没怎么相处过,此时见三人说着说着就自己争吵了起来,不禁更平添几分狐疑和猜测。正当他轻咳一声,打算想办法打打太极的时候,殿前突然传来了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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