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779)

“传!”

松了一口大气的小太监答应一声,旋即顺着台阶一溜烟跑了下去,待到丹墀之下看到等在那里的张越,他便大声宣了一声,旋即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张大人千万小心,刚刚皇上差点将那些奏折都摔在了金学士脸上,这会儿估计火气仍然大得很。”

“多谢小公公提醒。”

张越诚恳地对对这个小太监点了点头,旋即匆匆上了台阶。跨入大殿的一刹那,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熟悉了一下里外光线的差别。外头是阳光灿烂的春日,可里头几乎是寒风凛冽的冬夜,除了朱棣面上布满寒霜之外,金幼孜和那些太监也一个个都是死沉死沉的脸。而就在他预备行礼的时候,那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终于爆发了。

“这也不便那也不便,这也是错那也是错,他们平日为什么不说,非要趁着眼下三大殿被火烧了,这才瞧出了那么多的弊端?这天底下哪天打雷不劈死个把人,不烧毁几间屋子,偏偏这次烧了三大殿就是天公示警,说是朕不应该迁都?一群混账东西,以为朕不知道他们隐忍了多久,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用心?张越!”

朱棣已经全然忘记了最初传召张越的理由,几乎想都不想就指着他喝道:“到御马监去传旨,叫上海寿,把这些人……把这些人统统下锦衣卫狱!”

听到这一声,不但张越大吃一惊,就连金幼孜也大叫不好。张越是否因此得罪人他可以不管,但此事若是一做,那引起的反弹就大了,到时候他这个阁臣难辞其咎。想到这里,他连忙站出来劝说,谁知道话没说两句就被朱棣一口喝了回来。

“难道要他们弹劾你这个文渊阁大学士该死,你才乐意?”

上一次京师动乱夜被皇帝差遣着去抓人也就罢了,但这一次张越却明白,除非他想从此之后在士林中再抬不起头来,否则这种事情绝不能做,况且,里头还有他自己的一份。心念数转之下,他便上前从容行礼,随即说道:“皇上既然下诏求直言,如今若要将所有上书者全部下狱,只怕以后再无人肯应言。况且,臣此次也应诏上了书,若皇上真要臣去抓人,那么臣恐怕得自己抓自己了。”

由于金幼孜呈递上来的第一份便是礼部主事萧仪的上书,因此朱棣气怒之下几乎不曾看别人的,此时听张越这么一说,他不禁皱眉看了看地上的奏折,但仍是满脸气恼。见皇帝面色微微有些缓转,张越瞥了一眼旁边的金幼孜,便弯腰把递上散落的奏折等一份份拾了起来,等全部收拢之后折叠好,他方才近前几步双手呈上。

“你倒是胆大。”朱棣冷冷端详着张越,旋即便用手拍了拍眼前的御案,“朕眼下没心思看这些,你既然说自己也应诏上书,那好,你先把你自己那一份念给朕听。接下来再念别人的……总之,你一份份念,朕倒要听听,有多少人秉承公心。”

金幼孜虽说被晾在一边,但这会儿却没有半分不悦,可以想见,除却某些有分寸的人,别的官员上书必定都是言辞激烈,这读奏折几乎是提着脑袋的勾当。当听到张越抑扬顿挫地念着他自己的奏折时,他更是渐渐感到头皮发麻。

“自古漕运之道,不外乎河、陆、海。陆运以车,河海则以舟。按其所用人力、运力、费用,则海运最省,河运其次,陆运再次。然河漕不便通行处亦需人力牵挽,海运虽省牵挽却仍有倾覆之祸,可谓利害相当。今漕河便利,东南财赋尽由漕运北上,海运则废弃多年。然漕运若人之咽喉,一旦漕河淤泥高积,抑或漕河冬日封冻,则南粮不能北运,立有不测之祸。如今虽乃无事之秋,然不可不为万世虑,请以浙西财赋由海路运,使人习知海道,亦可固海防,习海战,防倭寇……”

这当日开会通河就是为了沟通南北运粮,于是朱棣从此之后就下旨罢了海运,如今张越竟然提议重开海运,皇帝岂不是更怒?然而,朱棣在重重一拍扶手打断了张越的话之后,却没有立刻雷霆大怒,而只是不满地冷哼一声。

“好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这条陈是为了什么……暂且搁着,念下一份!”

第四百二十章 皇太孙义托小郡主

京师的四月初原本是一年中少有的宜人季节,奈何如今朱门大户对女眷的约束日严,闺阁千金们顶多往交好的世家好友那里聚一聚,纵使往外走也往往是跟着一堆丫头婆子。由于今年刚刚出了新一科进士,家中有适龄闺女的殷实人家倒是都派出人去打听新科进士的相貌人品等等,一时间官媒私媒忙成了一片,三大殿的火灾在民间反倒成了次要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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