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1099)

尔后才有点失态地、勉力地笑笑:“你……来了。”

简凡心一动,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的地方一疼,想问候一句的话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没有透出来。

憔悴的杨红杏眼窝陷着,头发稍有零乱,在见到简凡的一刹那眼睛里才闪了一丝光亮,一月未见,整个人像生命的光华被吞噬了一样,显得有点孱弱,有点无助。浑然不似记忆中那样傲气、那样飒爽、那样开朗活泼的杨班长。

凝视着,在如此复杂的目光中凝视着,既有阔别的思念,亦有重逢的喜悦;既有想靠在一个坚实的肩膀上痛哭的冲动,又有生怕自己最丑一面展现的顾虑;有时候越是要强,越是受伤。简凡从那双依然清澈的目光里看得出,受伤的程度远比自己想像得要重。

“说话呀……你们俩哑巴了……伯母,这就是简凡……”

梁舞云这个大灯泡起作用了,找着笤帚扫着玻璃碎片,捅了捅杨红杏,又给杨妈妈介绍了介绍门口傻站的那人。简凡这才省得自己也糊里糊涂大失待人水准了,轻掩着门上得前来,保持着微笑寒喧着:“我……我来看看你……还有伯母。伯母,您还好吧?”

“哎……”杨妈妈叹气,摇头,无语,不过却伸着手,简凡知意,赶紧地握着,老人爱怜地看看面前凑上来的小伙,轻触了触那伤处反道关心上了:“杏儿说起过你,伤好点了没有?……你爸妈还好吧,杏儿老是说起你家的事,多好……”

这份感触让简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胡乱地应着:“好……都好……伯母您这气色恢复也不错嘛,我妈还好念叨让我把您请乌龙去玩俩天。我……”

这个善意的谎言不好往下编了,明显两方老人不认识,简凡一省得嘴漏了,嘿嘿笑了,安抚着老人,找着杯子,麻利地倒了杯水递着,有问必答的回答着这位老人的絮叨,三个小人围着,老人估计是心情稍好的缘故,一份饭好歹吃了一多半,梁舞云说着乌龙那几顿吃得直流口水的饭菜,唆导着简凡改天给露两手,简凡自然是满口应承,一眨眼功夫连报二十八道菜名,报得抑扬顿锉信口就来,听得老人诧异之后暂忘了心事,会心地笑着,连杨红杏也难得地微微笑着感激地望了简凡几眼。

吃完了这顿艰难的饭,简凡手脚麻利地收拾着食盘小碗,梁舞云陪着杨妈妈说话,简凡端着碗盘,杨红杏端着脸盆,心照不宣地出了病房门,进了水房刚放下杨红杏却抢了过来,低着头刷着碗,只说了句:“我来吧。”

简凡被挤过了一边,杨红杏似乎有点嗔怪他不该这么迟才出现,或者根本不该出现,低着头在刷着,弱弱地傻站的简凡只看得见额前飘过一丝乱发,只看得见眼角微微抽动着的忧郁。

“我被征调进专案组了,见到你爸被带进去,我怕,怕你出事就先退出了,你……你还好吧?”简凡轻轻地,问了句。

于是,杨红杏动作停下来了,低着头,肩在耸着。

于是,简凡伸着手,抚过杨红杏颈项,把那张憔悴的脸端到了自己的正面,两行涓涓的细流在霎那间已经涌出了眼敛,啜泣的声音轻轻响起来了,简凡有几分心疼地拭着过脸颊,什么也没有说,把哭着的杨红杏轻轻地揽到肩头,任凭她靠着,轻轻地啜泣着、哽咽着、哭着……

哗哗的水声掩盖住了一切……

第五卷 浮世起与落 第97章 此情怎堪问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了睡梦,雾蒙蒙的晨色透着几分慵懒。连日来的干燥天气终于迎来了初夏的第一场透雨。杨红杏起床之后看着妈妈已经坐起身,下床拉开了帘子,打开了半扇窗门,迎面一股清新的晨气扑面而来,最后的几分睡意也被这清风吹醒了。

洗漱、打扫房间、整理床铺,打热水,扶着妈妈起床,杨红杏沉默干得井井有条,这一个月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糊里糊涂活过来的。

没爹的孩子吃苦多、没娘的孩子懂事早,虽然杨红杏不属于其上任何一种情况,不过在这个外表光鲜实质却残缺的家庭,难得一见的父亲,终日郁郁寡欢的母亲,多多少少也培养了那么一份独立的意识,和身边的同龄人、朋友、死党相比,杨红杏总觉得自己多了那么一份沧桑感,而这一次,一下子心态仿佛老了很多年。

床铺上,杨妈妈枯坐着,爱怜地看着女儿忙里忙外,原本早可以出院了,不过俩人都暂时不太愿意回到总工会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小区,里里外外都一个单位的熟人,对于即将面对的以后生话,母女俩看样谁也没有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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