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1376)

车缓缓地行驶了两公里,在特警队这个氛围里有个好处,已经习惯不问任务的出处和具体内容,只知道一件:服从命令。

刁主任以指认现场的名义把这个重要嫌疑人提审出来,前后各两辆护送车距离足有几十米,离开支队十分钟的路程,车里接到了停车的命令,五辆车嘎然而停,简凡和秦高峰默契地下了车,后面的刁主任追将上来,并肩走着,脸色是如此地凝重,轻声地说着:“给你们半个小时,现在是十时五十分,最迟十一点半,要是没有结果,我们就只能姑且相信他的口供了……问出来更好,问不出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说话,秦高峰看了简凡一眼,这货色有点信心百倍,此事的兹事体大,直接关系到接下来的布控和搜捕的进行,反劫中心对于这个嫌疑人交待也是介于信和不信之间,想验证倒有的是办法,只是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又一次带上了这个经常死马当活马医的简凡,连秦高峰也有点奇怪,很难找得出能不被简凡忽悠住的人,包括自己、包括刁主任、包括老陆,甚至于包括已经升到市局纪检书记的伍辰光,明明知道这个货比谁都鬼,可偏偏每每都鬼迷心窍相信他。

钥匙插到锁孔里,蹭声门开,已经换上了警服的秦高峰和简凡,低着头弯腰进了车厢里,门嘭声关上了,里面陷入了一片黑暗,车队动了,仍然在缓缓地前行着……

…………

…………

到哪儿?干什么?

对于嫌疑人都不重要,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蹭声蒙头布被揭,韩功立突然发现车厢里已经亮灯了,昏黄的灯光下,俩名面目狰狞的警察现在眼前,不由地揉揉眼睛,看清了,一位大高个,坐着的时候几乎和车厢等高,一位年纪不大,左脸颊一道长长的伤疤,在昏暗的灯光看得就厉鬼一样让人心里直打战。

简凡眼中,有点恻然,有点暗暗的同情油然升起,其实简凡自从警到辞职,都不大愿意面对这种逼讯的场面,往往在这种场面上面对惨兮兮的嫌疑人的时候,总会影响你对案情的判断。比如此时,嫌疑人脸色有点惨白,一半是冻得、一半估计是吓得,眼皮子不时在跳、嘴皮子偶而抽搐着,腕子上能看到淤青,估计那帮如狼似虎的特警逮着了没给他什么好。

不过又能如何,这是一对天敌的角逐,天下的所有暴力机关其实都一样,没有谁会懂客气二字;而天下的嫌疑人也一个样,不管在行凶作恶的时候有多悍勇,一旦镣铐加身法重难逃,不管他们是罪有应得还是含冤难伸,都会让观者有这种恻然的感觉。

脚上微微一疼,简凡差点哼出声,一侧眼是秦队踩了自己一脚,赶紧地正正身子,这才省得自己此时穿着特警制服,是代表国家和人民来的,所以,这同情是绝对不能有滴!

“韩功立,抬起头来……我问你,你所交待的全部都是事实吗?”秦高峰声音比车厢里温度还冷,开始了。

“是,我全部如实交待了。”韩功立颤声,很可怜。

“但是,有人不相信你的话。”秦高峰盯着嫌疑人,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亮,配上那张寒碜的马脸,绝对很丑,而且丑得很恐怖。

嫌疑人眼一愣,稍稍语结,对于这种反诘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再笨也知道这是在故意诈人。

这就是审讯的僵结之处,你没有证据、没有相关信息,所以无从知道嫌疑人交待是真是假,所以也不敢把警力投入到寻找嫌疑人交待的只有绰号的几个人上面。

只不过,现在有了,就见得秦高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拽出一张照片递到嫌疑人面前问着:“认识他吗?”

嫌疑人一看,微微怔了怔,点点头,认识,这个体征你想不认识都难。

“你们把商亚军牵涉到案子里是最大败笔,他有不在场的证明,已经洗清了,据他交待,南城这一片飞车痞子里都当把你当车神,据说你改装的越野能跑过悍马啊,你这么个名人想隐藏都难啊……我还听说,商亚军的竞争对手也就是你的老板,叫什么方有信?聚盘开赌、接送赌客、拉黑牛宰人都有你的份是不是?还听说像你这号人物偶而玩几把都有万把块的输赢……当然,这些不是我是特警管辖范围,我们也懒得管,我就一点奇怪的地方,不过区区一万五,就买得动你去绑票?能不能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言辞和眼神相同的犀利,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直盯着嫌疑人的面部表情。只不过在嫌疑人已经惊惧过度的脸上,永远是写着惹人怜悯、惨惨兮兮,嘴唇抽动着又重复着在特警支队重复过无数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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