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1787)

静静地听着,扩音设备把法官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从庭内传到了庭外,聆听着的群众,守候的警察,驻足下的路人,都是肃穆的眼神,倾听着,像在为逝去的生命默哀,像在为同样是草根百姓的一位罹难者惋惜。即便是有了今天这迟来的正义,依然掩不了心里对死者的惋惜和对身处这个世界的深深寒意。

隔了一条街区之外,街口停着辆外围警戒的警车,这里已经听不到庭审的声音,持续了三天的庭审,对于外人尚有看点,对于这些长年和嫌疑人打交道的刑警,已经是麻木不仁了,直等着庭审结束,一群人从法院里涌出来,大院里的警笛鸣声四起,解押的队伍缓缓出大院,三位同伴从人群中挤出来,直奔到车上拍上门时,警车里坐着的人才回头,不冷不热地问了句:“判了?”

是郭元,边发动车边问着,上来的是肖成钢、平良德和队里的小秀才陈傲,国庆节放假今天兄弟几个聚聚,先到这地方听了一番庭审,郭元对商亚军例是还有那么点兴趣,而剩下几位,恐怕是对那位何亮的归宿有兴趣。

“判了……何亮死刑,说什么来着,还是锅哥猜得对,就这么大反应,不毙他都不行。有钱亲戚也巴不得他死呢。”肖成钢一副大仇得报,痛快淋漓的表情,想起那晚上的事就他妈憋气,这回气顺了,先前倒生怕何亮是简怀钰的大侄被徇私枉法了。

“那商大牙呢?”郭元驾着车,头也不回,随意地问着。

“主犯,是他召集的人,判了六年,附带民事赔偿……他是自首,又有立功表现,轻判了,下面谈论的都不服,觉得这家伙不毙也得个死缓。”平良德这位小警说着,凑到前座空上伸着脖子说着:“那傻B判完了,还咧着嘴乐呵呢。判了十几个人,就他在庭上表现的最嚣张,一点都不紧张……”

“毕竟邪不胜正嘛,他再嚣张能怎么样?”陈傲接了句,同样是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对于商大牙,或许这是一个不好不坏的结局,如果没有后来的投案自首和立功表现,恐怕组织和参与这起影响如此恶劣的非法拆迁,判个无期都不过分。

郭元侧头看了看,没吭声,表情很严肃,专心地驾着车开出了长风街路口,车慢慢地加速了,听着几个同行的讨论,特别是听到了平良德和陈傲这小警说着什么邪不胜正,正义伸张、大快人心的话,没来由的扑咔笑了声,一笑车厢里都侧眼、正眼瞧着驾车的郭元,肖成钢愣眼问着:“哟,咋拉郭队,我们又幼稚了?”

“不幼稚,有点无知……呵呵,组织拆迁的平阳公司,老板取保候审了,估计多赔点就过去了,现在经济惩罚大于刑事惩罚;买通拆迁的康馨房地产和简氏企业是岿然不动,提到没提到,掺合都没掺进来。要说根源嘛,还是咱们卖地收钱的区政0府,你们看有他们的事吗?撤了个区长又如何?新区长来了没准照样卖地收钱……呵呵,不过也算个好结果,好歹凶手伏法,要说法制施行嘛,这倒可以,不过正义就扯淡了……”郭元冷冷说道。说得仨个人面面向觑,不知道这凉话从何而来,不过毕竟是此案的经办人,怎么说对案子了解肯定更清楚。

“有点道理啊,这是咱们制度跟不上的原因,光有法治不够呀,钻漏子的太多。”陈傲接了句。

“得了呗,就制度跟上照样钻空子,咱这是礼尚往来的国度,一见人情什么制度都靠边站。”平良德不同意驳了句。

肖成钢的理论水平没这么高,不过对仨人的话都颇有感感触似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一个不屑撇嘴一个,直说着:“怎么了这是?你们仨货怎么说话都像锅哥,莫名其妙……哎,郭队长,这段时间见锅哥了么?也不知道生了没有。”

“你问我,我问谁去。”郭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别看我,天天外勤,我哪能见了……不过我可去大营盆吃过一顿,那胖丫可有意思了,一听我是重案队,咦,问长问短,吃了份快餐,愣不要钱,还给我饮料……真的陈傲,下回我带你去啊。”平良德又说了句,一听这话,郭元泼着凉水:“你们可去吧啊,老时正愁找不着女婿呢。”

“对呀,小平,我给你介绍介绍?”肖成钢一听这话,乐了,平良德吃归吃,一听这可噎了一家伙,忙指着陈傲:“给他介绍,他比我帅。”

“小子,给你脸不要脸……胖丫现在是大营盘的盒饭公主,你一入赘车房存款都有了,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好事呢……陈傲,哥改天领你去见见啊,没准你俩还真能一见钟情……”肖成钢大咧咧说着,乱点鸳鸯谱,郭元和平良德吃吃地笑着,胖丫要比陈傲粗一圈,恐怕见面得吓着。陈傲却是不知道这仨货打得什么鬼主意,不过嘴上却是说着去就去,谁怕谁,傍个款姐少奋斗二十年,这是时尚潮流什么的……三个人说话又扯到了简凡身上,说来说去都忙着各自的工作,还真是两个多月没见人了,肖成钢在骂着这货捞了一笔,整个就玩消失,生怕兄弟宰他似的;平良德接茬就说着,趁这俩天放假,咱宰他去呗,陈傲虽然和简凡不甚熟悉,不过对这个前警察也印像深刻,弱弱一问就简堡乡寻亲居然捞了两千万,直惊得瞠目结舌,羡慕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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