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717)

“所以,我就当了实验品。”简凡瞪了秦高峰一眼,略有不悦。

秦高峰解释道:“准确地说,应该是你这么个一无是处,靠着送礼走后门当了警察的三流毕业生才会被我选中。你不能否认,我这个眼光还是可以的,最起码作为刑警,你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的成就,你一年经历的案子,要比有的刑警一辈子经历的大案都多。”

“哎……其实我还是愿意一无是处。”

简凡叹着气,臂平枪起,但一霎那的迟疑,靶身已经掠过,又像错过了机会一般,握枪的手颓然垂下了。又叹了句:“要是能回到从前多好,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过……嫌疑人有罪,可他的妻子有什么罪?老人又有什么罪?孩子又有什么罪?都是因为我们的出现和介入,因为我们的疏忽和大意,送了他们娘俩的命,一大家,只剩下一个一岁的孩子……”

微微的抽搐了下,怀里仿佛还抱着暖暖的襁褓,襁褓里是哭闹的娃娃,旁边就是躺在血泊中的母亲,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仍然郁积在心里无法散去。简凡莫名地觉得说话的时候有点哽咽,哽咽的时候,又是不自觉地抹着眼角。

“像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每年在太原有上千例,我这十几年一直都在目睹着血腥、残忍、凶杀、尸体,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与其说是一种光荣使命,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宿命,我们刑警无法逃避的宿命……我很高兴,你没有被吓倒。也很高兴看到在你心底埋着的正义感比常人要强烈得多。”秦高峰说着,语气里的无奈的苍凉让简凡有点冰冷的感觉,就像枪身传递出来的温度。那种感觉是:没有温度。

时间,凝固了。语言,也凝固了。

只有靶身嚓嚓移动的轻微响声,机械地重复着,简凡眼中那个伟岸,那个粗犷、那个站在面前就能给人以威压的队长,仿佛是经冬的衰柳枯杨,在曾经刚毅、曾经悖怒、曾经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那张长脸恶相之上,此时所见,尽是孤独和苍桑。

“谢谢你,秦队。”

“谢我什么。”

谢谢你教会了我怎么样寻找心中的标靶。”

简凡蓦地微笑了,像曾经不谙世事般地微笑,笑着的时候抬手,手直伸,臂平举,砰砰砰砰……六枪连发,六发子弹倾泻在靶身中央。移动的靶身如同猝遇猛击,剧烈地晃动着,像被一只巨手抓住了来回的方向,三个靶身不规则移动的靶身恰恰在成一线的时候猝然停顿,嗡嗡作响。

收枪,枪挽在手中,较之于以前的射击,简凡有了份像师傅陈十环那般的气定神闲。

对于这个妙到毫巅的时机把握。秦高峰却只是微微笑了笑示意,没有说话,慢慢地掩上了厅门。刚刚出了厅上了台阶,就见得同来的几个快步要往靶厅跑,伸手一拦,跑得最紧张地的张杰被拦尚有几分不悦地喊着:“秦队,我得跟他比比,移动靶打得这么牛逼,差点被他骗过去……”

郭元也不服气,肖成钢更不服气了,一直脱靶着的简凡突然出枪,枪枪中靶,几乎是在一霎那的时候击中了不同方位的三个移动靶,当然要把监控室的几个吓了一跳。自然要来一较高下了。肖成钢最不服气,嘴里说着:“蒙的、蒙的、绝对是蒙的,打个靶还这么多里咯朗……”

“都别去了,我们打扰他玩了。走吧。”秦高峰笑着一把拽着张杰、一手拉着肖成钢,三个回头朝门厅走着,胡丽君在门厅等着,却是没有跟来。

“哎秦队,他说什么了?”郭元追着问。

“什么也没说。”秦高峰答了句。

“那……他明天去不去重案队呀?”张杰追问着。

“这不废话么?他是警察,不上班干嘛去。”

秦高峰斥了句。又回复了那份对属下不假辞色,阴阳怪气的样子,胡丽君在背后暗笑着,入队时间长了对秦高峰也颇有了解,如果是这种口气的话,那肯定能说明一件事: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意外。

…………

…………

清晨,又一个薄雾冥冥的清晨。霜冷的长天在玻璃上结了一厚厚的冰凌。

屋外是冬天、屋内却是一室皆春。锦被中掩盖着两个凸凹有致的人形纠缠在一起,噢,不对,是搂抱在一起,偶而伸出脑袋来,顿有一袭长长的乌发倾泻在枕上。

“几点了?”

“六点十分。”

“起床,我做饭去。”

“不行,不准去。”

女声不容许男声离开。声音里好不腻歪。

是蒋迪佳,掀弄了一角被子,温暖、雪白、柔柔的怀里,最柔软的两处地方。交替被简凡嘬着嘴不亦乐乎地品着。蒋迪佳笑着问:“你都吃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吃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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