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953)

伍辰光和秦高峰还是老样子,一有难事,俩杆烟枪呼哧呼哧冒个不停,简凡闲坐着把玩了半天手指也不见这俩人有动静,现在他倒闲了,闲得还有心情欣赏这个家里的摆设。不错,足有一百四平米的大房子,镂空的阳台隔断,一圈派头十足的真皮沙发,大电视是嵌在墙上的,足有五十多寸,家里扔出来的烟是硬中华,秦高峰算是逮着好货了,一支接一支冒个不停。

简凡倒看得心里暗暗打鼓,也根据现场推测下了一个定义,丫的这老头肯定灰色收入不少。

没办法,警界也像社会一样分着三六九等,底层的警员差不多就等同于社会草根,为钱为房愁断肠;像秦队这号小队长,倒差不多等同于白领了,那是吃喝玩乐有保障;到了支队长这个级别,那就是家有余粮,心里不慌喽。

同样没办法的是,在经济多元化的社会形态里,正义不再单纯是一个道德问题,而变成了一个夹着经济、关系、职位以及其他元素的复杂问题,而现在简凡看得出,就凭着自己,再加上秦高峰和伍辰光,怕是缺乏在这些问题里游刃有余的勇气和实力。

哎……伍辰光重重叹了一声,狠狠地掐灭了烟头,简凡的眼睛的余光看着这位为战友曾国伟热泪长流的支队长,免不了还是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置身事外的私心。却不料伍辰光开口了:“你小子,别贼眼溜溜观察我,你什么鬼心思我猜都猜得出来,你在前头拉弦,回头把冒了烟的炸药包揣我怀里,想试试我是不是?”

伍辰光突然说出来了,瞪着简凡,几十年刑侦上积郁的威风可不是盖的,惊得简凡浑身不自地耸耸肩。

不过马上笑了,秦高峰和简凡都笑了,简凡笑着解释了句:“支队长,其实您早就知道李威和王为民有问题,否则不会一直把矛头指向他们了,四年前那个非法集资案,他们不就涉案了么,只不是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而已。”

“呵呵……警察只要一触动法律底线,就会自动进入自我保护程序,这是下意识的,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抓住的,特别是李威,你看看他办过了案子,哪一件不是铁案……说起来是你我的前辈了。”秦高峰揶揄的口气评价了句,说得简凡悻然点头。自己这业务水平,怕是和李威没法比。

没错,那位文质彬彬的李总,在没有刑侦和经侦之分的年代就是一个多面手,此时想起这个永远一副善意微笑的李总来,简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的人假装深沉,一眼就看得穿;有的人真深沉,动动脑筋也能看穿,但李威不同,好像永远看不穿。

“哎……说不定最终的较量,会是我们晋原分局几个战友同事间的较量,呵呵,真是个莫大的讽刺啊……”伍辰光欠欠身子,靠到沙发背上,若有所思的感叹着:“……人这一辈子呀,一晃眼就过去了,我十八九当兵时候,一肚子装得是精忠报国;退了役从警,又以惩恶扬善为己任;从警的年头长了就麻木了,一心想着削尖脑袋往上爬,爬到这个位置爬不动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这辈子是白活了,什么都留不下……”

一霎那间的话题转移,简凡倒没明白支队长唉声叹气地意思,直勾勾地看着,不知道支队长究竟要说什么,不知道是究竟是准备自保晚节,还是准备老骤伏枥。

静默了片刻,伍支队长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挥挥手:“往下查吧,我离光荣退休不远了,大不了就是早退几年,简凡你说过一句好话,不知道该对组织负责还是对领导负责,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对党和人民负责,还是对组织、对领导负责,可这一次我知道,我对自己的良心负责,我对含冤而死的同事负责,晋原分局的盗窃杀人案。很可能就在仝孤山这里叫停了,明摆着这不是一起单纯的盗窃案,明摆着在我们身边还种着一颗毒瘤,我可不想把这个遗憾带进棺材里。……去吧,干得漂亮,我尽快向上级汇报一下这个新的发现,在此之前,以紧急状况要求你的组员,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做好最坏打算。”

“是!”

简凡从沙发上激灵一下子站起来,很庄重地敬了一个从警以来最虔诚的一个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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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送,是简凡自己从小区楼里下来的,天色已经晚了,肖成钢这个草包早溜了,一上车张杰又是满腹牢骚地埋怨,看看时间,晚八点了,连饭时也误了。

“别指望我请你吃啊,我自己吃都没心情……一会车给我,我有事。”简凡收拾着几分笔录和供辞,边走边说着。

“哎……咱们怎么办?”张杰轻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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