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醉微笑看他,那神情便像是拿着一串葡萄在逗小狐狸玩的猎人。
又被耍了!聂琼怒火万丈,扑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他等不到将这混蛋五马分尸的那天了,现在就替天行道,将他就地正法。
半个时辰后,钟离醉依然故我,逍遥活在这个世上,聂琼则躺在马车里补眠,留钟离醉活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他不会驾马车。
车外俚曲轻哼,兴致高昂的像是去郊游踏青。
他刚才明明就很肯定地说,此去京师,前途凶险,搞不好便当真风萧萧兮易水寒了,这家伙却半点儿犹豫没有,硬要陪他一起去。
「我们都做过了,我自然要对你负责的对不对?自然是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
聂琼气得吐血。事情又朝他推想的相反方向发展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吃糠长大的,猪脑一个,想跟就跟吧,到时魂归异乡可别怪他。
不错,他从富贵酒馆出来,不是想再继续跑路,而是重回京城。
既然连变猪头都躲不开追杀,那便没有躲的必要了,他决定回京师,将那个陷害他的坏蛋揪出来。
第五章
钟离醉成了聂琼的御用车夫,还把他偷取的银两全部没收,没钱在身,想偷溜也不可能,聂琼只好认命。
当晚两人投宿小栈,聂琼刚进大堂,就见有人匆匆去了后院,看身形很像小萄,忙追了上去。小萄进了一间客房,钟离醉跟上来,刚要说话,聂琼忙捂住他的嘴。
只听屋里有人问:「还没有主子的消息?」
「没有,官兵们也没找到他,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你怎么做事的?我断后时,让你好好照顾主子,你却把他弄丢了。」
「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啊,别在这里装大爷!」
先前那人声音立刻降低,「是我不对,我这不是着急吗?喝口茶,消消气。」
钟离醉扑哧一笑:「你的手下?跟你还真像。」
聂琼给了他一个手肘,不料房门猛然推开,青锋如虹,指在了他咽下,持剑的是个俊秀青年,神色略带倦怠,眉间却隐透犀利锋芒,
聂琼气定神闲,淡淡道:「霍青,你受伤了。」
霍青脸色一变,小萄却喜出望外,忙将聂琼拉进屋里,低声对霍青说:「猪头,是主子啦。」聂琼的嗓音早已恢复,只是脸盘微圆,小萄心细,立刻看出了端倪。
钟离醉跟着进房,反手将门带上,霍青却仍不太相信,眼神在钟离醉和聂琼身上回来扫动,疑道:「是主子?」
「当然是啦,你连咱们王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聂琼将小萄拉开,直视自己的侍卫,道:「霍燕黎,你十五岁就跟随我,却还不如进府才三年的小萄有见地。」
燕黎是霍青的字,极少有人知道,他再无怀疑,连忙撤剑跪下,道:「属下糊涂,请王爷赎罪。」
聂琼拦住他,小萄却小声问:「主子,你的脸......」
小萄年纪不及弱冠,长得明眸皓齿,灵动可人,此时看着聂琼,一脸奇怪。
「被该死的某某人害的。」小小声诅咒从聂琼嘴里吐出。
想起这件事,他就悲从心起,都这么久了,他的容貌还没完全变回来,如果这辈子都要顶着这张脸的话,他也不要追查真相了,宁可被杀手杀死算了。
「哈?」两名属下同时发出很不礼貌的回音,无视他们的反应,聂琼正色沉声,主子派头做得十足,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是这样......」
原来霍青失手被擒后,便被连夜押送进京,谁知途中被人所救,他担心聂琼的安危,不顾伤势,又转返回来,谁知聂琼没找到,却无意中碰到了小萄,好在官兵业已返京,两人才得以投住客栈,暗访聂琼的下落。
「是谁救的你?」
「属下不知,不过既对押送行程了若指掌,应该是王爷他们。」
聂琼皱皱眉。
聂璎?长年在外,跟他交情不深。
聂瑶?整日跟他明争暗斗,别说救,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三人中只有皇叔聂虞平时跟他关系不错,出事后也曾在父王面前替他求过情,若是他暗中派人救的霍青,回头要好好道谢才是。
霍青说得声泪俱下,聂琼听得感慨万千,钟离醉却侧身靠在床边,边听边饮,听到最后,很捧场地笑了出来。
「主仆果然有志一同,都搞得这么狼狈,穷王府穷王府,听名字就不吉利,换成富贵王府,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霍青见钟离醉和聂琼在一起,不知他的来历,不敢反驳,倒是小萄小声问:「主子,这位是......」
「噢,我的马夫。」
见钟离醉似要反驳,聂琼慌忙冲上前,捂住他的嘴,重申:「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