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钓金龟(永嵊皇朝系列之一)(4)

「都一样,必须改!这酒馆叫富贵,你就叫小富贵好了。」

小富贵?!名字带着完美的乡土气息,把聂琼气得没了话去应对。

早饭后,钟离醉拿来以前的帐本给聂琼,要他照葫芦画瓢,之后就一摇三晃去了后院。

聂琼找机会将换下的旧衣偷偷烧掉了,还好,昨晚追杀他的人一直都没出现,看来是被血鹰误导去了别处。

这一天下来,聂琼记着帐,顺便跟三个小伙计聊聊天,很快就跟他们混熟了。

原来这小镇叫梅花渡,虽不大,却承南接北,是南北客商往来的必经之路,镇如其名,方圆数百里,梅树相连,镇上居民十之八九都姓钟离。

小伙计们给聂琼的忠告是,他们掌柜人不坏,就是好酒、小气、奸诈、专制了些,所以只要守好三从四得,就万事平安。

所谓三从四得很简单。

掌柜吩咐的事必须听从,遵从,服从,掌柜说的话要记得,晓得,做得,忍得。

好!一个小小的酒馆老板,立的规矩居然此他父王都多,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晚上打烊后,钟离醉看了一下聂琼做的帐,不甚满意。

「字写得太差,好好参照小十做的帐。」

他的字不好?京城里谁不知道他琼王爷的笔墨千金难求,那些文人集会结社时,都巴不得请他一现墨宝,怎么到了这里,他居然连个乡村小帐房的字都比不过?

聂琼看看以前帐房的歪扭爬字,再看看自己漂亮的蝇头小楷,很郁闷地点头承认。

天大地大,老板最大,他照那蟹爬字努力就是了。

晚饭有酒,小万说是自家酿的,聂琼尝了一口,只觉味道醇香,不输京城佳酿,不过却比不上钟离醉酒葫芦里的梅酒。

饭后聂琼回房运功疗伤,昨晚那一掌伤得太重,稍有激动劳累就抽痛不止,逃命匆忙,身上也没带伤药,只能靠运功调息。

运完功,聂琼躺在床上,闭眼回想夜宴那晚的古怪经历。

究竟是谁在害他?约他的是太子聂琦,见到的却是贵妃,两人都有可疑,当时为他传话引路的小太监模样记不太清了,不过再让他碰到,应该能认出来,前提是,那小子还没被灭口。

其次是五皇兄聂珞。聂珞其实并非父王亲出,而是已故兵部侍郎萧罗之子,当年萧罗为护驾殒命,父王感其德,便将其子收为义子,视为己出。

聂珞相貌俊美,却身体单薄,平时极少出席酒宴,可那晚不仅出席了,还喝的酣畅淋漓,本身就是件怪事。

而且,他去后殿赴约途中,还遇到过聂珞,当时聂珞神情极度慌乱,对他的招呼视而不见。他一定是在后殿遇到了什么,才会那么失态,不知是不是跟自己被陷害有关?

还有二皇兄聂璎,聂璎性子冷峻淡泊,骁勇善战,未及弱冠便被封为三军统帅,长年驻扎边关,却在年前突然班师回朝,羌月族使者及公主赫连也同来朝见。他听人说,聂璎曾在一次战乱中救过赫连,所以羌月族有联姻之意,那晚的宴会其实也是联姻夜宴。

最后一个是一母同胞的六皇兄聂瑶。

聂瑶学识渊博,众皇子中最为父王赏识,不过和他却天生八字不合,两人从小斗到大,虽然围攻王府时,聂瑶放水让他们逃脱,不过动机很值得怀疑,若当时自己不逃,而是去向父王澄清原因,可能现在就不必像丧家犬一样疲于奔命了。

这么一想,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可是,害他的目的何在?

宫闱之变永远与皇位争斗脱不了干系,但储君已立,即使废储,后面还有骁勇善战的二皇子聂璎,学富五车的六皇子聂瑶,若非聂珞非嫡亲皇子,其继位的可能性也比他大的多。

他最受父王宠爱,只是幸于小皇子这个身份,他个性逍遥散漫,大而化之,父王很了解,所以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立他为帝,除非父王想让永嵊灭亡。

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唉,果然千古名言,诚不我欺也,现在他还没登九五,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就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

外面传来的古怪声响打散了聂琼的思绪,左右睡不着,索性起身来到院里。

月华下,钟离醉正立在陶缸边缘上做搅动状,神情虽带懒散,动作却十分利落,看来是平时干惯了的。

喝酒对聂琼来说是平常事,酿酒他还是头次见,又瞅到挂在陶缸边上的那个酒葫芦,馋虫开始蠢蠢欲动,忙走过去。

陶缸近六尺高,缸缘也宽有半尺,醇醇酒气随风袭来,余香绵长,聂琼攀住缸缘,仰头问钟离醉。「这就是制酒吗?」

「搅拌酒醅。」钟离醉唇间含笑,答着话,向聂琼伸过手来,聂琼微一犹豫,还是抓住对方的手,借力跃上了陶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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