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繁华/致命祸情(357)

他的语气倒像又惊又喜的样子,她心口嗵嗵跳,说起喜欢谁……前事都不甚清楚了,不过知道有那样一个人。她斜眼觑他,按说女孩子的心事不该和男人说。但他在面前,踏实可靠的样子,似乎同他露个底也不是坏事。

她支吾了一下,“舅舅知道多少我以前的事?我想问问……有没有一个高高的男人……”她拿手比了一下,“很高的,还有漂亮的眼睛……”

她到底还有些印象,没有彻底忘记他。他脸上笑靥浅生,佯装不解道,“那个人怎么了?”

怎么倒是没怎么,就是叫她放不下罢了。她飞红了脸,“我常梦见这个人,知道他不是蓝笙。我怕一旦成亲就要错过他……我经常胡思乱想,舅舅别笑话我。横竖觉得有那个人,可想想又不可信。若是真的,为什么从不来找我呢!”

容与叹了叹,分明一直在她身边,她却糊里糊涂要往别处想么?他趋前一些,眸中浮出个幽幽的世界,连带着嗓音也变得混沌了。他说,“你瞧我,像不像那个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正是说中了她隐隐的惶惑。就像打蛇打在七寸上,她预感自己必死无疑了。舅舅一定以为她暗中喜欢他,才说出个什么高个子来的。自己的描述的分明就是他,还有意询问他,这不是摆明了示爱么!

示爱……她再一次惊呆。难道她真的觊觎他的美色么?这怎么得了!

“不是、不是……”她忙不迭摆手,“舅舅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怎么能够呢!”

她诚惶诚恐的的样子着实叫人捧腹,搓着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那么美的人,连耍滑的腔调都是惑人的。都说赌久必输,恋久必苦,这话有些道理,却也并不全然有道理。苦里不是还有浓醇的甜么!甜起来盖住所有感官,只有这点鲜明的味觉。仿佛晒干的花瓣泡进酒里,重新丰艳绽放。续了命,又活过来了。

他打开折扇慢慢的摇,间或从扇面上部望她一眼,嘴里嗡哝,“我以为你梦的是我,看来白欢喜一场。”

布暖迟钝的抬起眼,“舅舅的话我听不懂。”

不是听不懂,是不愿意懂罢了。他眯fèng起眼,“暖,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她紧张得肠子都快打结了,怎么可能!他一定是唬她的!她强压下心虚,努力扮出个单纯的笑容来,“舅舅真爱说笑话!”

他听了一哂,并不接她的话头子。转而道,“你今儿没打算过丰邑坊去么?好在我来瞧瞧,否则戏就要落下了。”

她忙道,“我命人备了皮影人,就是不过去,在府里也能练的。”

“你打算唱单簧?没有呼韩邪单于,王昭君能够幸福么?”他的目光里流露出复杂的柔情,顿了顿又隐去了,淡然道,“上趟cha花的动作可练熟了?”

布暖瞥了花梨桌上的美人图一眼,有些抱怨式的说,“昨晚临睡前练了半天,竹条/子蹭得手皮都破了。”

“既然这么辛苦,还是作罢的好。”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伤得怎么样?我看看。”

她难免扭捏,又怕过度小家子气,在舅舅眼里显得欲盖弥彰。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过去。

他将那柔荑握在掌中,她喏的一声指给他看。那样洁白细嫩的手,有一点伤处就红得特别显眼。所幸只有米粒大的一小块,女孩子金贵,也吃不得苦,碰伤了便娇滴滴的喊疼,尤其像在撒娇。他不舍得放开,在她指尖缓缓摩挲,像失而复得的珍宝。

然而那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触感更是叫人心里弼弼的跳,实在过于暧昧,是情人间并不单纯的交流。从指腹到手心,然后分开她的五指,和她交握起来。

布暖把脸涨得血血红,暗里嘀咕着,这算怎么回事呢!唉,她好像越来越无法自拔了。舅舅的态度真真令人匪夷所思,她总觉自己想得多,但他为什么一再给她这样的暗示,简直有意把她往那条路上引!

她气鼓鼓的,要是纯粹的捉弄,她可是要恼火的!不过万一别有深意……她咬着唇偷偷打量他,恍惚忆起些什么。有关于他的具体的情节仍旧模糊不清,却找到一种熟极的感觉——也许是错觉,他们是有过曾经的。她不敢去问,手指蜷缩着想要收回来,遭遇的竟是他近乎跋扈的固执。她倒安然了,别过脸静静的想,如果他是认真的,她也不会太抵触。这样子禁忌的关系,更能激发出一种庞大的喜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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