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月以为他是暖暖麽!
公输月,你帮我保管,管得真好!
皇帝始终保持著不冷不热的态度问两句,原诚在一边看得发慌,而凌寒却仍泰然,安之若素。
近半个时辰後,皇甫翰遣凌寒退下,但留下了原诚。
原诚低著头,等待皇帝的吩咐。
皇甫翰从椅上起来,禁不住一阵眩晕。扶了把手站稳,瞥眼便见得那碗浓稠苦涩的药汁,心也一下子苦了。
月似乎当真认为,那个凌寒便是暖暖。也不知是凭什麽!
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玉片,拿起来细细摩挲。
水头充足,但玉经过岁月的冷藏,色泽也沈淀下来,不再如初的鲜亮,却给人一种沈重的记忆感,就如梦里的江南一样。
月……
原诚听皇帝久久无语,抬眼望了极尊贵的人一眼,见他面色惨白地执著一块玉,不知是什麽意思,只得默默地等。
“公输大人,对那个凌寒可有什麽特别的?”皇帝不看他,仍痴痴地盯著那块玉,像是在沈思,却又有一瞬然别样的恍惚。这样的皇帝很是陌生,添了几分人的情味。那英俊的眉眼像是……像是……
原诚一时词穷,转眼望向窗外寂寥的冬景。盘龙殿里极富江南韵味的一个小亭,顿时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似乎是皇帝初即位时命人造下的,别致优雅,极富水乡的情怀。
原诚的心一紧,抬头又去望皇帝。
皇帝也转过头来看他,那微蜷入鬓的眉,微眯粲然的眼,的确像是浸润在了江南的夜雨中。
模糊而伤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一时也拿捏不准。
“公输月对凌寒可有什麽特别的?”皇帝似乎忘记自己已经问过,他认真地望著原诚,竟抱著几分不知名的期待。
如果,月对那个凌寒很好,那麽他是不是能理解为……月还记得暖暖?
原诚一怔,竟生出不舍得让皇帝伤心的荒唐念头,凭著本能答:“没有。”
皇帝闻言像是突然释然,顿时放声大笑。
原诚更是不知所以,却觉得皇帝已经伤心了,因为那笑眼间有著浓浓的自嘲。
什麽江南?什麽暖暖?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不过是他一人独醉,做了十年也仍不肯惊醒的梦。
“原诚,朕不要在听到宫里还有凌寒这个人,你明白麽?”
“臣明白。”他跟从皇甫翰已经五年有余,皇帝的心思他想他还是明白的。
“很好。”皇帝的笑声中终带上了属於君王的不可一世,眉梢也不可避免地跃上一抹嚣张:
“从今往後,朕要这世上不再有凌寒。”
原诚猛地抬头,撞上一双冷然的黑眸。
他一直以为他懂。
他以为长侍君前便能读懂皇帝的心。可直到这一刻,才顿然发觉,他不懂皇帝。
原诚不懂皇甫翰。
──────────────────上部完────────────────倾尽天下101美强 帝王受
“皇上,顾太医求见。”
“宣。”
皇帝怪异的脉象让这个在宫里呆了数十年的老太医寝食难安,回去阅了百书,竟发现皇上的脉象同书上所述的怪病极其相似。
这病名为“寒寝”,是古来鲜见的死症,皆发於帝王贵胄之身。
他跪在圣前,明明已作了心理准备,在皇帝跟前却依旧迟疑。有些话始终说不出口。
这几天的皇帝似乎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病了的缘故,总是提不起精神。
心中的柔软总是被年少时分异常干净甜蜜的回忆割伤。
他竟不知,原来幸福被时光筛去如饴的喜悦感後,会变得这般伤人。
月……你有多久没来我这儿了?那个暖暖比我好麽?
目光幽深,思绪也走远了。
“皇上,老臣……”顾太医开口了,却眼尖地瞅见皇帝打了寒颤。
竟走了神。
看出太医的迟疑与疑惑,振了振精神,“但说无妨。”
顾太医得了敕令,将自己了解的详情一一叙述。
“太医的意思是……朕必死无疑?”惨白了一张俊脸,声音却仍算得上镇定。
顾太医哪敢答,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些。
“哈……”倒是皇帝像是突然闻得了什麽好笑之事,不由地笑出声。
这就是所谓的雪上加霜麽?
皇甫翰的眼底泛起一丝不寻常的苦楚。
“皇上……”顾太医听到这含著万般滋味的笑声,更是心疼起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
天下甫定,江山却要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