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美人夜来(14)

还有死去的云翘。

他本来是想再查问一些关于段贵嫔的事,便来了紫堇宫,但怎知尚未踏进门,便看见薛灵芸像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然后入目的便是躺在地上断了气的云翘。薛灵芸起初又惊又怕,听到苍见优的声音,稍稍安定了些,转回头看到他错愕的表情,似乎还带着苛责与审视,而自己在他的眼里就像犯了过错的孩子,她的顽劣劲又冒了出来,笑道:“是我啊。我跟这种事情有缘,躲也躲不过呀。”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地上云翘的尸体。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也许是巡逻的侍卫,也许是经过的宫女或太监。薛灵芸只感到面前如一阵风刮过,门迅速地被合上,然后苍见优突然抱住了她,将她推到帷幔的后面,用手掩着她的嘴。

腰际灼热。

男子的手掌原是那般宽厚,暖热,即便只是轻轻地贴着,也将薛灵芸惹得周身发烫。但是,分明有些紧张,有些慌,莫名地觉得心痒,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待片刻之后,脚步声远去了,苍见优松开了手,退后,两个人才窘迫地看了对方一眼。

薛灵芸狡黠地一笑,先开了口:“你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厉害,像打鼓似的,你在害怕吗?”她故意这样说,只是想打破尴尬的气氛,但苍见优却更窘了,恨不能拿块板子将脸遮住。他强辩:“我何须害怕,昭仪才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薛灵芸看了看云翘的尸体,一脸不服气地说:“你是说,我是疑凶?我若是疑凶,那你刚才掩护我,就是包庇我,你也一样有罪。”

苍见优是怎么也辩不过薛灵芸的伶牙俐齿的,他涨红了脸:“我知道你不是凶手,不让他们发现你,是免得再生枝节。”

薛灵芸撅着嘴,目光逼人:“可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是凶手?如果恰好是我杀了云翘,你就算不是包庇纵容,起码也得被判个糊涂罪。”苍见优想了想,突然笑了,道:“你为何要杀她呢?难道是皇宫的匕首比外间锋利?还是那些刑法可以将你的罪定得更风光?”

“哈哈。聪明。”

薛灵芸一听,苍见优竟学了她的那一套说辞。她觉得有趣,也有些不好意思,啧啧道:“我现在才晓得,原来你也会说笑话。”

至此,事情看似越发复杂,但却也因此露了更多的端倪。苍见优在云翘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包袱。包袱里,有日常的衣物、银票和少量值钱的首饰,仿佛预备逃离。

逃,逃出皇宫吗?

为何要逃?

薛灵芸狐疑了半晌,只听苍见优问道:“昭仪,能否帮属下一个忙?”“嗯,你且说来听听?”女子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着无畏的好奇的光。

未几,后宫的人都知道了,薛昭仪探访紫堇宫的时候,撞见有人谋害段贵嫔的贴身宫女云翘。可惜刺客百密一疏,以为云翘真的死了,却偏偏薛昭仪及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会儿,云翘就在夜来阁中休养,虽然仍昏迷着,但情况十分乐观。

那几日,都见夜来阁的宫女太监们忙进忙出,谈论的也全是云翘的伤,以及事情会不会跟段贵嫔的死有关。太医来来回回,一日两诊或三诊,开出的方子里,尽是上等的好药。薛灵芸逢人便说只要云翘醒了就能够指认凶手,届时她也算颇有功劳,终是报答了皇上的圣恩,言辞动作都是一派贪婪得意的模样。

这戏做得逼真,可她的骨子里却委屈,免不得要抱怨苍见优怎么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谄媚,长舌,还招摇。

而且一旦这虚张声势请君入瓮的布局奏了效,自己也有可能身陷险境。

但更困扰的是,红萱始终也没有出现。没有回到夜来阁,也没有在紫堇宫。有宫女看见过她的确是和云翘碰上了面,但后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避免地去猜想,云翘之死,也许跟红萱有关。

第二天。

第三天。

从暮云低沉,到弦月清漾,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但夜来阁却不太平。阴冷的一阵风,吹灭了案上的烛台。

房内死寂一片。

突然有黑影自窗口撞进来,迅疾地,阴煞地,猛地伫立在c黄边,绯红的幔帐被缓缓拉起,露出黄色的锦被。

手起。

刀落。

那尖利的狭长的薄铁,嵌了三分之一在锦被里,黑暗中犹能见破裂而出的雪白的鹅毛。可是,c黄上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两只垫底的绣花枕头而已。正待犹疑,角落里竟又腾起一片光,照亮了大半间屋子,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严肃的自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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