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金瓯/为夫之道(119)

他摇摇头,“木屐雕花辛苦,叫下人做就是了,回头别弄伤手。”

暖风如织扑在脸上,弥生的心像风筝似的高飞,“我带着顶针做,伤不着手。”声音却渐次低下来,“我不愿意雁过无痕,好歹留下点什么,将来夫子看见了,还能记得起我这个人。”

她的话像尖刀,狠狠cha在他心上。他翻个身,半边脸颊压在纤髾上,“不要胡说,我原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如今有了你……”他又悄悄摸到她的手,“你一个就尽够了。”

她几次三番想问他琅琊王氏的事,话到嘴边最后都咽了回去。虽然那个坏疽让她心生芥蒂,但是听他这样说,仿佛他的这项技能是她开发的,她是最大的功臣,想到这里便又如同孩子一样心满意足了。

“那我做两双,就像那金奔马和鸡血石,咱们一人一半分了。”她低头浅笑,“这样好,以后再不济,也有个念想。”

她句句话里都是绝望,他隐约觉得不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那点隐藏的恐惧倏地变大,直要把他吞没。他们师徒相处的时间不短,可是前三年都是白白耗费的无用功,仅凭这三四个月累积的感情,她对他的爱真的足够支撑以后一段苦厄的岁月吗?

他撑起身来,“细腰,我是爱你的。”

她一窒,两行眼泪流下来。极力的想遏制,却越拭越汹涌。弥生觉得丢脸丢到家了,此情此景,含羞带怯的背转身去才是最合适的反应,她哭什么?就因为他这一番剖白么?

他捧住她的脸吻她,若即若离的触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忘了,想不起来了……只知道我爱你,不要别人只要你。”

她有点委屈,“可是随园里的人……”

终究还是介意的!他叹息,“她们养在园里是出于无奈,去了七个留下三个,是给南苑王的脸面。我有两年没有进过随园了,你不喜欢,那两个明日也转赠别的王侯就是了。”

弥生满脸的泪痕,两只手伶仃垂着无所适从。他灼热的唇重又贴上来,一个人独舞未免孤单,她也有些晕了,不由自主附和沉溺进去。双手何时攀上他的肩,舌尖何时与他纠缠,全然是模糊的。

他的吻随她脖颈的曲线蜿蜒而下,她几乎要窒息,混沌沌喘了两口,然后是更大的一片空白。手指cha进他松散的发,他埋在她胸前,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神智恍惚起来,他密集的吻简直像穿透皮囊直接印在了她心上。

他有些情难自持,静观斋里的人都谴出去了,除了啁啁的鸟鸣再无其他。到底是男人,清心寡欲了几年,一旦爱上谁,单只有情没有欲望是不可能的。她在跟前,他便观之不足。脑子不受控制,心头热切起来,天地间只有她。她的一分一毫他都爱之入骨,似乎是停不下来了,也不想停下。手指滑进她的裲裆,她分明闪躲,他略使了力气排开她的阻挡,掌心覆上那片柔软。嘴唇也有它的主张,重新寻到她的,辗转反侧。

空气变得不寻常,一些事情避免不了,终究会发生。只是在今天,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她是稚嫩的孩子,她懵懵懂懂的。上次耳濡目染下学到的一点不过是皮毛,当真到了自己身上,依然不知所措。

他恨不能把她揉成小小的一团,神魂荡漾间像裹了一身的火星。把她从树根上挪开,慢慢平放在糙地上,撑着手肘俯视她,带着诱哄的味道耳语,“细腰,你也爱我、你也爱我的……”

她坠进云雾里,眼皮发沉。他覆在她身上,是让人心安的份量。

“你要记住,你我休戚相关,将来不论是生是死,都是拴在一起的。”他心里的甜蜜像泡沫一样浮上脸来,“告诉我,你也爱我。”

她睁开眼,满眼的繁花入目。一阵风吹过,落英纷纷扬扬掉下来,一场花雨,一场空前的迷离。

她的声音飘飘忽忽,仿佛在另一端的天际。微带着喜悦和欣慰,“夫子,我也爱你……”

他的心都颤起来,那么多的舍不得,他想留住她。譬如卬否的名字,原来早就是个预言,注定他要为她牵肠挂肚,为她赔上半生的道行。他后悔不迭,以前的种种都是错。如果不在她身上算计那么多,如果只是单纯的收她为徒,如果庙堂上再多些铤而走险……现状完全不是这样的。眼下如何自处?到了这步才悔悟,为时已晚。

他捋她脸上散落的发,钩到她抱腰上的丝带,只需轻轻一扯便能成全他多时来的渴望了。可是天杀的巧合,他听见院门的虎头门环撞击铜托发出的短促清脆的声响,还有无冬焦急的嗓音,“女郎在么?女郎快些通传郎主,有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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