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皇妃(268)

“那你怎么办,你的夙愿呢?”

既然祈佑能为我舍弃江山,那馥雅又为何不能为他舍弃夙愿?宛然一笑,我回拥着他,“数日前,我的夙愿是趋于平静。而今日,我的夙愿却是生,亦同生,死,亦同死。”

这十日来苏景宏已派探子秘密前往昱国十里外的边防,将其四面驻军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四面环雪以及可隐藏军队地形也尽在掌握,纤毫不遗。每夜苏景宏都会与展慕天来到军帐内与祈佑商议军政,更想方设法用最短的时间攻克边防,可见他们仍在粮糙之上颇有困境。

他们议战之时我本想避开,毕竟这军事机密不容得我去窥听,而祈佑却不准我出去,说外头冷,留在里边没事。苏景宏与展慕天都没有反对,当着我的面也侃侃而谈,夜夜都商议至天明方罢休,真的很担心祈佑的身子能否支撑的住。

如果我是连曦,定然会乘祈佑受伤这几日与之交锋,这样胜利的把握必然更胜一筹,但是连曦没有。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懂连曦,时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时而又保持着作为一个帝王的身份不去乘人之危。

我抱着双膝坐在火盆旁,时不时朝里面加碳保持着帐内的温暖,今日从亓国来的药材已经抵达,军医为其熬好送至军帐,但是祈佑却搁在桌案一旁动也没动,专心的与两位将士商议如何才能攻克边防那座如铁般的城墙。我知道他的压力很大,毕竟亓军比不了昱军,我们的粮糙根本支撑不了。

亓国赢,昱国赢,在我心中已经不再重要。不论谁做了皇帝,都会为苍生造福的。曾经一度认为连曦没有资格统一三国,因为他心中的恨来的凶猛,而今他的心怀已经足够做一个统一天下的帝王。

而今两国的交战最重要的只是个过程而已,成败都已不重要。

有时候我会想,两位都是旷世之主,若能不战而统一那这个天下将没有血腥。可是每每话到嘴巴我却咽了回去,君主只能有一个,连曦绝对不会臣服于祈佑,连城的那比债依旧在祈佑手中。而如此骄傲不可一世的祈佑,更不可能向连曦低头。

两人都是如此高傲,谁都不可能低头,即使输,也要输在战场之上。

一阵冰凉划过我的脸颊,倏然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深邃如鹰的眸子。我揉了揉自己闭目沉思的眼,收回迷蒙的意识,用暖暖的双手捂上他冰凉的大掌,“都走了吗?”

唇角微微一勾,回握着为其取暖的手,“与你说过多少回了,我与他们二人商议军情会很久,你偏不早些去休息,总是要等我。”

“我不等你,谁能让火盆的碳一直燃烧呢?我不等你,谁能为你宽衣扶你上榻休息呢?我不等你,谁能盯着你将那碗早已凉透的药喝下去呢?”我振振有辞一连反问三个问题,他瞬间有些错愕的凝着我,一时间不知该回些什么。

抽出一只手将他鬓角残落下的发丝拂过,“我去将药热一道……”

“夜深了,不要去了。”

“早已凉透了。”

“端过来吧。”

看他霸道坚定的语气,我也拗不过他,起身跑到桌案端起冰凉的药碗递给他。他不接,只是挑眉问,“难道你不喂我?”

被他的表情逗笑,拿起勺舀起一勺黑汁递至他嘴边,“真像个孩子。”

他不与我辩,只是一口饮尽,却苦涩皱了皱眉,“真苦。”

我啐道,“难不成你真要学小孩儿加糖?”说罢,又凑过一勺至他嘴边。

他不说话,再次饮尽。在他灼热的目光之下,冰凉的药汁已见底,我的双颊早已飞红。也不看他,带着小鹿乱撞的心跑去按上放置好碗,才回首便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衣衫悉窣那熟悉的淡香若有若无,“祈佑,早些去休息吧。”眷恋的靠在他的怀抱中,我低低的提醒着他,看他眸中隐有血丝,怕他身子支撑不住。

“得妻若能如此,夫复何求。”低沉暗哑的嗓音划过我的耳边,“过些日子就该与昱军正式交战了,怕以后都不能再这样抱着你。生亦同生,死亦同死。你可知这句话放在我心上多么沉重。”

“无须沉重,你只需知道,馥雅一直在这等着你归来。”浅浅一笑,倚在他的胸膛前细细吐出淡而坚定的话语。

他缓缓松开我,牵起我的手揭帘而出,带着我投身在漫漫飞雪之中。

皎洁明月映白霜,劲风吹逝红尘歌,簌簌雪声落无痕。

“十年了,你我之间已不比年幼,都渐入中年,心绪也沉稳许多。”他始终紧紧握着我的手,对着头顶悬于苍穹的明月微微而道,我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便静静的与他并肩而立,任雪花飘零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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