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侠记(156)

“等等,等我把你手臂上的伤包好了再走。”他叹道。

“那叫什么伤呀!不用包了。”荷衣连忙道,说罢就要溜走。

“听话。”他一把拉住她,她便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来,扶着他坐回轮椅。

走至屋内,他捋开她的衣袖,那烫红之处早已起了几个大水泡。他用银针一一挑破,涂上生肌的膏药,便用白绫细细地替她包好,道:“好了,去罢。”

她撒腿就跑得没了影。不一会儿,门外传来驼铃声,荷衣敲了敲窗子,道:“无风,我去山上玩儿,你去不去?”

“怎么还没走?我不去,我……我有些累。”他轻轻地道。

他的身子远未复原,自然极易疲惫。荷衣道:“那我去了啦!”

说罢铃声渐远。

他关上门,觉得身子渐冷,便将熏炉中的炭火拨了拨,将上面烘干的手绢收拾起来,塞到枕下。他的伤处却因方才身子触了雪,竟一阵阵地发作了起来。剧痛深入骨髓,如刀挖剑锯一般,右半截身子顿时麻木,仿佛五脏六腑也跟着搅动,一时间竟痛得他冷汗涔涔而下。他连忙服下一粒药丸,以免剧痛抽搐时,心疾亦随之发作。却知那药如若真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也并不管用。

那痛竟渐渐变得越来越猛烈,竟已有些无法承受。他只好咬着牙,驶入浴室,将身子浸在热水里。

那浴桶并不深,大约也只有大半人那么高,四周都有扶手,靠近软榻的那个方向的水中还有半圈凳子可坐。他却因突然袭来的一阵抽搐双手蜷缩,无法抓物。他整个人于是便无声无息地滑到了桶底,惊慌之中他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扶手近在咫尺,几乎就在他的指尖上,他却完全没有气力将自己弄出水面!

他在水中挣扎片刻便已精疲力竭,整个身子都因抽搐而弯曲了起来。

正当他绝望之际,却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一提,提出了水面,两只柔软的手抱着他的腰,将他头冲着地下,在他胸口上击了一掌,他“哇”一声,吐出几口水,拼命地咳嗽起来。

良久,他的身子还是僵硬的,荷衣已迅速将他送回c黄上。

他还在拼命咳嗽,还不能说话。

她找来一块干布替他擦干头上的湿发,看着他吃力地喘着气,便轻轻揉着他僵硬的肌ròu,道:“痛得厉害么?可怜的老公,幸亏我回来了。”

他疲惫地看着她,良久,剧痛渐缓,方才攒起说话的气力,道:“好好的,怎么又回来了?”

她擢了擢他的额头,叹道:“你这身子,好一日坏一日的。我哪里能放心?走到半路就打转了。现在可好些了?”

他点点头,手扔然死死地抓着c黄单。

她用发烫的毛巾轻轻地敷着他的伤处。看着他在c黄上痛苦地折腾了近两个时辰,那剧痛才渐渐退去。而他整个人脸色苍白,目光散乱,早已完全虚脱了下来。

“唐门!”她心里咬牙切齿地道。

慕容无风蒙蒙胧胧地睡了过去,半晌,又醒了过来,睁眼看着荷衣正坐在c黄边一针一针地fèng着衣裳。口中却是念念有词。

他不禁睁大了眼睛,道:“荷衣,你……你干什么?”

他从来没见过荷衣fèng衣裳,一直以为她完全不会干这一类的事情。

荷衣笑了笑,手里拿着个剪刀,“喀哧”一声,将他裤子的一条裤腿齐根一剪,道:“我把这些裤腿剪下来,免得你穿在身上老是碍事。”剪罢,她便一针一针地将剪下的裤口紧紧地fèng上。

他忍不住道:“以后你到裁fèng铺子里去叫人做衣裳,便吩咐他们少做一条裤腿,只怕还可以打个折扣。”

他这么一说,荷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怎么这么会打算盘呢?少了一条腿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他抬起手,摸了摸荷衣的手,道:“从来没见过你动剪刀针线,这些事,你若不喜欢做便不做。”

“你fèng?我不会,你会呀?”

“嗯。我是大夫,就算是没fèng过衣裳,也总还fèng过别的东西。实际上我经常fèng东西。”

“这话我怎么听了直哆嗦呀!”她咬了几口,方将线头咬断,道:“乖乖地睡罢,成天和我打岔,就你刚才说话那一糟儿,我都扎了好回手啦。”说罢,食指又不小心给针刺了一下,她便将指头放在嘴中吮着。

争她不过,慕容无风便又闭上了眼。

荷衣忽然又拍了拍他的头,道:“这回你总该让我呆在你的浴室里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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