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侠记(68)

“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就一起回去。”他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她摇了摇头,道:“你先回去。我不打算跟你一起走。”

他愣了愣,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愿意。”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显然有些不悦。

“辛大娘可以照顾我。反正,我觉得我已渐渐好了。”

“你若不愿意走,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他想了想,又道。

“你不用陪着我。”她忽然冷冷地道:“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天,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怔住。看着她,觉得很吃惊,又觉得无话可说。

两个人在沉默中僵持了很久,慕容无风喟然道:“我明白了,你原来并不想和我在一起。”

“……”

“你并不认得我,我……我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好。”过了一会儿,荷衣低声道。

慕容无风垂下头。

“无论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所想的,都不是原因。”怕他想到了别处,荷衣赶紧又补上一句。

他抬起头,手有些颤抖,看着她,道:“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避开他的眼光。沉默地摇了摇头。

僵持了片刻,慕容无风只觉胸口一阵阵地绞痛,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我并不想勉强你。我从不勉强任何人。”

“吴大夫……她一直喜欢你。她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荷衣道:“她今天是不是也来了?”

他愠怒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真的,你们两个,特别合适。”她又道。

他的手颤抖着,忽然“砰”地一声把茶杯往地上一摔,吼道:“你提她做什么?她和我们之间根本就毫无关系!”

刹时间,他的脸突然发紫,全身一阵可怕地抽搐,然后眼一黑,整个人便直直地从椅子上栽下来,昏了过去。

第十三章

庭竹依旧。

庭花在初春的和风中静悄悄地绽放着。

庭中的一切,连同远处微漾着的,带着水糙气味的湖水,都显得充满生气。

而庭院的主人却一直在沉疴之中。

回到谷里已整整一个月,慕容无风还没有完全清醒。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昏睡。醒的时间很短,也完全不能说话。

虽然生病对他而言已是常事,大家都已能应付自如,但这一次却来得比以往更加拖延,沉重。

先是持续高烧,呕吐。接着,好不易烧退,又开始不分昼夜地咳嗽起来。

虽然是终日昏睡,其实睡得并不安宁。

浑身的关节在痛,肩上的伤也在痛。

他从不呻吟,只是咬着牙,紧紧地拽着c黄单。

更糟糕的是,他的心疾似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失去控制。有一次,端药的人失手将药碗打翻在走廊上,“咣当”一声,传到室内,他就开始发作,开始抽搐,开始大喘。

这样一来,吓坏了所有照顾他的人。

当晚,竹梧院里所有的走廊都已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

大家无论做什么事,都开始小心翼翼,思量再三。他们开始移走卧室内所有容易失落,碰落,跌落而可能发出明显响声的东西。首先是所有的瓷器,古玩,其次是桌上的茶具,笔架,窗边的花盆,梅瓶中的画轴。

再次是容易绊脚的东西,不再用火盆,而是改用更高,更结实的熏笼。

为了防止他的寒痹之症继续恶化,房子里不能有一丝潮气。

所有的椅子都搭上了黑狐椅垫。怕他从c黄上摔下来,地上也满满地铺了一层皮褥。

然后他们又发现许多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慕容无风实际上已经虚弱得连翻身的气力也没有了。

一连十几天,倘若没有人帮他挪动,他就一动也不能动。

他吃得很少,所以恢复得更慢。

而且极度消瘦。

以至于有一次蔡宣替他更衣时,发觉他的体重几乎比往常轻了一半,不禁吓了一大跳。

然后他冲出来,叫守在书房的赵谦和“无论如何得想法子。”

“你叫我怎么想法子?我要知道有法子就好了。”赵谦和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来踱去。

大家都隐隐地觉察到,谷主的病,与楚荷衣有关系。

究竟是什么关系,大家又全都不清楚。

因为荷衣从没有回来看望过慕容无风。

她并没有和大家一起从山村里回来。而是执意留下来,多呆了五天。

她身上被慕容无风封住的穴道,过了三天就已自动解除。第四天她就已能下地行走。蔡宣一直照顾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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