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缘(67)

诸葛翱翔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对于杀手而言,语言是不重要的,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才是生存的基础,所以他看得更清楚,司马浩的悲凉也好,楚飞扬的杀意也罢,原因只有一个。只是,这其中,有太多却是他没能弄清楚的。

每天清晨,太阳升起不久,诸葛翱翔练功回来,都要经过萧子君的院子,几乎是一种习惯,他会在某处驻足片刻,然后走开,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看到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清晨的阳光在那一刻正好射到萧子君屋子里的铜镜上,她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推开一扇窗,一面呼吸新鲜的空气,一面对着铜镜,梳妆或是发呆。

人都会向往美丽,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产生要拥有这份美丽的念头,诸葛翱翔就是这样的人,他每天都这样远远的站一站,然后无声的走开,觉得这样对自己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没有想过要对萧子君说些什么,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够给予她什么,他也没有过拥有的念头,因为他清楚自己不是她所想要的。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兄长,为她受到的伤害而心痛。

如果不是在她门前驻足片刻的习惯即使在她不会再回来之后,也没有改变的话,诸葛翱翔也许不会发现,在她离开的无数个清晨里,楚飞扬推开那扇窗,长久的坐在她最喜欢的坐的铜镜前。只是他不懂,既然如此痛苦,当初又为什么要她离开。

只是,这个问题他不会问,人生的很多痛苦,都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发觉的,不过既然已经失去,就该在岁月的流逝中学会放手,这个过程,是一个人必须要学着经历的心路,没有谁能帮到谁。

于是诸葛翱翔常常会想,虽然楚飞扬是高高在上的,但是在很多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自己倒像是个老人了,看穿了世上的痛苦,很多的痛苦,来源竟然是个“爱”字。

二十八、冬天的颜色(上)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

黯黯生天际。

糙色烟光残照里,

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

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知为什么,这一年的冬天,雪特别的多,一场过后接着又是一场,真正觉得雪可爱的,大概只有那些无忧无虑、富贵乡里生活的孩子吧,每天吃饱了饭,端着小手炉,在庭院里指挥下人堆个雪人之类的,让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无聊。

几场雪过后,明月山庄里每天的宁静终于被打破了,先是有消息传来,青城派的一个很有名的俗家弟子一家人在进腊月的第一天被人灭门,接着就是说这件事情是明月山庄四川一个分舵做下的,再来就是这个分舵忽然暴露,被正道中人血洗,但是山庄里的人都知道,最近除了继续搜集各地的消息之外,山庄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向分舵传达过任何的指令了。

这天一早,楚飞扬照旧在议事厅等着庄内的坛主、护法、管事汇报日前收到的消息,一直负责消息收集的司马浩一边小心的汇报了这件蹊跷的事情,一边留神观察楚飞扬的神色。

楚飞扬的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即使是盯着他看的人,也不能不感叹,一个人,能将心思完全收藏在心里,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在他这个年纪,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不过楚飞扬就办到了,即使是两个多月前,萧子君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回时,他依旧只是端坐在那里,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今天,自然也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司马浩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知道的全部消息,议事厅里安静的几乎要连一众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这段时间以来,明月山庄的主人变了很多,当然这改变并不是外表上能够看到的,对于刚刚从分舵来到明月山庄的人来说,楚飞扬只是更加沉默并且威严了,他的话不多,但是却字字千斤,对江湖、对眼前的局势,判断之准确,让人几乎觉得未来完全是掌控在眼前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手中的,于是分舵来的人越发在尊敬之余,对眼前的年轻男子,又多了一层敬畏。

对于生活在明月山庄一段时间的人来说,此时的楚飞扬,就只能用危险来形容了,他太危险了,虽然安稳的坐在那里,但是总是有一种感觉,就是下一刻,他就可能在你面前,轻易的把你撕得粉碎。有人心里明白这种改变的原因,但是更多的人不懂,他们只能选择加倍的小心,不去做那个被撕碎的人罢了。

大厅里的沉默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楚飞扬端起了面前桌上的瓷杯,慢慢的品了口茶水,这往往代表着他已经有了成型的计划,准备宣布了。厅里的众人呼吸才重又恢复了平稳,大家都等着上头说出下一步的计划,杀手的天职是服从并完成任务,揣摩别人的心思,实在太费神了,最好就是可以不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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