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435)

龚远秩把眼看向薛明贵,薛明贵却只是站在一旁看,并不主动搭话了。毕竟明菲是听说出了人命才叫他过来看的,他只管不出人命,不拖累龚远和就是,龚家二房要破财要怎样,和已经分产了的龚远和可没任何关系。

龚远秩看出薛明贵并不想管这个事,想到从前此人曾被龚二夫人打过板子,剥了衣裳当众赶出去,刚才已是看在龚远和的面子上才肯伸出援手,再要他多事就是自己不识趣,不知进退了,不由暗叹了一声。

那泼皮见龚远秩皱着眉头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薛明贵,知道他是个嫩的,又见薛明贵与他带去的人都立在一旁不说话,越发胆大起来,立时就去拉扯龚远秩:“走,走,走,有理走遍天下,不论走到哪里,你踩死我的金翅墨牙都是真,就是到了知府大人大堂上,他还是得判你赔我蟋蟀。”

龚远秩也不是真想去府衙,这个时候闹去府衙,不是添乱么?不由头痛万分,只怨自己刚才不该一时意气,将那蟋蟀给踩死了。存了和解的心思,口气先就软了几分:“你要怎么赔?”

泼皮翻着白眼道:“怎么赔?你赔我原模原样的金翅墨牙就行。”

龚远秩道:“那我命人去寻了来赔你。”

那泼皮冷笑:“我就要刚才这只,你把它给我吹活了。”

死了的蟋蟀如何能吹活?龚远秩想大发雷霆,可惜却不敢再动手,沉声道:“你莫要得寸进尺,若是真的去了府衙,你也得不了好。就算我要赔你蟋蟀,你诱骗良家子弟赌博,也要挨板子。”

薛明贵在旁淡淡地道:“见好就收吧。”

那泼皮伸出一根手指来,对着龚远秩晃了晃:“也行,拿一万两银子来就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蛐蛐儿也值得一万两银子?”

也有人笑道:“怕什么,他龚家有的是钱。”

龚远秩冷声道:“谈不拢,你我还是去见官吧。”万人都欺负他家倒了霉,都想勒索点好处么?他好歹也有功名在身,何况这泼皮干的就是无良之事,想来府衙里也不会偏袒。

泼皮见他神色瞬间变了,看了旁边的同伙一眼,一人上前打圆场:“罢了,罢了,拿八千两银子就是。”

龚远秩沉着脸,咬着牙:“去府衙!”

于是那泼皮又让步,揉来揉去,龚远秩咬着牙赔了两千两银子了事,就当破财免灾。待交割清楚,泼皮离去,天也快黑了,什么事都办不了,龚远和也不见归家,他黯然叹气,谢过薛明贵,试探着将收到李姨娘来信的事说给薛明贵听。试图在薛明贵那里讨点主意。

薛明贵道:“若是真的有事,老爷怎会没有亲笔信来?无论如何也会有亲笔信来的。”龚中素做了那么多年的官,不可能连封信也送不出来。

龚远秩也有些糊涂了,因不好多说,自去找龚远季算账不提。

明菲听薛明贵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吩咐众人将门户看牢,听到隔壁有什么事,记得及时来报。她要看隔壁倒霉,却不希望因为隔壁的事情干扰到自己的生活。至于龚远和对二房的态度,她是看出来了。龚远和最恨的是龚二夫人与朱姨娘,其次就是怨龚中素。对他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说有感情,不见得有多深,说完全没感情,却也是假的。若是龚远秩真的要没命了,不见得龚远和就真的会袖手旁观。

龚远和却是临时有公事被派去了城外,回家后听说此事,冷笑了一声,道:“洪知府这些日子看见我很不高兴,想必他是发现在我这里得不了好处,故而另辟蹊径了。”只因他抱定主意不管此事,又得了内部消息,知道龚中素的事情无望,不必花费钱财,故而只是隔三岔五地拿些不甚值钱的茶啊,纸啊等物去洪知府那里,或者就是请请饭,喝喝酒,洪知府对他便有些冷淡起来。

明菲道:“他本是想通过你拉线下手的,你不上当,他自然高兴不起来。”

龚远和淡淡地道:“隔壁这个苦头,还有得吃。”

明菲道:“由着他这般闹腾,便宜了他。”

龚远和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他这是自寻死路,便宜不了他,他既已经出手,不由着他闹腾一番,他便要把手伸到我头上。这事儿还没完,若是再发生什么事情,你莫要理睬,别把咱们扯进去。”

明菲看着他:“自寻死路?”

龚远和道:“唔,你记得当初岳父不得去抚鸣的原因么?”

明菲点头,她曾听陈氏提起过,说是水城、抚鸣这一片极富庶,然而上给朝廷的税赋却不成比例,皇帝很不满意,大约是要大动作一番。钟太傅为了不伤到蔡国栋,所以才让蔡国栋去了登州。而崔悯,正是皇帝手里的一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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