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47)

巫王吩咐了几句,围在祭台周围的人迅速离开,只留下了几个年长的大巫师。

巫王神色凝重地问:“姑娘来自神族吗?不知为何事而来?”

阿獙停在了阿珩身边,阿珩扶起躺在阿獙背上的蚩尤,“不知道巫王可认识他?”

巫王看清楚蚩尤样貌后,面色大变,立即跪倒在地,整个身体都在激动地颤抖,“怎么会不认识?我们每一代的巫师在拜师时,都要先跪他的木像,对他起誓要守护这方山水的自由安宁,只是、只是……从不敢奢想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真看见蚩尤大人。”

阿珩说:“他受伤了。”

巫王急忙跪行到蚩尤身旁,查探伤口,从蚩尤的身体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截断剑,又仔细地检查着毒势,脸色越变越难看。

阿珩侧身坐到阿獙背上,想要离去。巫王知道阿珩来历不凡,忙拦住她,着急地说:“求您帮帮蚩尤大人,大人的伤势非常重,这个剑上凝聚的剑气又非常特殊,我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剑气,再加上毒……”

阿珩取过断剑刃看了一眼,剑刃边缘刻着一只只凹凸起伏的玄鸟纹饰,正是高辛王室的徽记。阿珩记起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凛,看向巫王,“你要我帮他?我第一次帮他,被囚了六十年,第二次帮他,背叛了我的大哥。”她举起剑,“这剑是我的未婚夫所铸,他的铸造技艺非常好,蚩尤的伤口肯定不容易愈合;这把剑是我大哥的贴身佩剑,是我大哥亲手把剑cha入了蚩尤胸口。”

巫王面色发白,呆呆地看着阿珩,阿珩问:“你现在还要我帮忙吗?”

巫王立即摇头,阿珩说:“很好。”她拍拍阿獙,阿獙载着她飞上了天空,祭台四周的风铃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响。

阿珩听着风铃声,有些失神,她在玉山时。屋檐下挂的风铃和这些风铃一模一样,那漫长的六十年回想起来,似乎唯一的色彩就是蚩尤的书信。

她一边摸着阿獙的头,一边对阿獙说:“大荒人暗中把九黎族的巫王叫做毒王,他一定能救蚩尤,我又不懂医术,留下也帮不上忙。对吧,阿獙?”

没有人回答她,她所需要说服的不过是自己。

阿珩回到德瓦寨时,德瓦爷爷和米朵才吃完晚饭没多久。

阿珩说:“我来吃饭了。”

米朵高兴地去热饭菜,德瓦爷爷笑呵呵地说:“明天我和寨主说一声,再带你去蚩尤寨。”

“不用了,我的事情解决了,不用去蚩尤寨了。”

“啊,那就好。”

九黎人善于酿酒,他们酿造的酒嘎浓烈甘醇,让阿珩享用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晚餐。

交谈中,阿珩知道米朵年龄已经很大,早该出嫁。可老人的儿媳因为生病,常年躺着,家里的事情全靠米朵cao持,所以她迟迟没有出嫁。

米朵把自己的房间让给阿珩住,那是家中最好的屋子。

阿珩已经感受到九黎族人的待客之道,他们总是尽力把最好的给客人,所以她没推辞地接受了。

不洗漱后,阿珩坐在竹台上晾头发。

黛青色的天空上,挂着一弯淡淡的新月。晚风从山上吹来,带着糙木的清香,不远处的溪水潺潺流淌,叮叮咚咚的,就像是一首天然的曲子。

一个男子从山下上来,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吹起了竹笛。

竹楼的门吱一声拉开,米朵轻快地跑向溪边,不一会,阿珩看到溪水边的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对话声隐约可辨。

“客人可喜欢我打的鱼?”

“很喜欢,一直夸赞好吃。”

“那是你做得好。”

两个人彼此搂着,向山上走去。

阿珩忍不住笑起来,眺望远处的大山想,男儿就如那青杠木。女儿就如那百角藤,木护藤来藤缠树,风风雨雨两相伴,永永远远不分离。

隔壁房间里传来咳嗽声、喝水声。

德瓦大爷竟然醒着!他知道孙女去和男人私会?

阿珩有微微的困惑,也有淡淡的释然。男欢女爱本就是天地间最自然的事情,只不过在这里保留了本来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前浮现出蚩尤的身影,蚩尤就是在这般的山水中长大吗?他可会打渔?他也会唱那样嘹亮深情的山歌吗?他唱给谁听呢……

阿珩枕着山间的清风明月,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阿珩被公鸡的啼叫声吵醒。

这里的清晨不是玉山死一般的寂静,也不是朝云峰上清脆悦耳的鸾鸟鸣唱。

人们碰见的相互问好声,少女们相约去采桑的清脆叫声,男人们取工具的撞击声。妇人们高声叫唤孩子的骂声,孩子们吵闹啼哭的声音,牛的哞哞声、羊的咩咩声、母鸡的咯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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