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63)

沐槿不屑地说:“我们神农有蚩尤!”

榆罔叹口气,言若有憾,实则喜之地说:“可惜蚩尤和他们不同!”

“哪里不同了?蚩尤……”沐槿回头,看到蚩尤站在阿珩身边,一边和阿珩说话。一边指间蕴着一团火焰,和琅鸟在打架,显然压根就没听榆罔和她说什么。

沐槿气恼地跺脚,大叫:“蚩尤!父王叮嘱我们送完少昊赶紧回去,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

阿珩神情一黯,和榆罔告辞,“殿下,我不方便……”

榆罔亲切地说:“父王让我请你一块去。父王说你是姑姑的女儿,咱俩也算兄妹了,我该叫你什么呢?”

“我叫阿珩。”

“珩妹妹,你叫我榆罔就好,或者叫我哥哥。”

阿珩跟着榆罔回到居所,炎帝独自一人坐在篝火前,看到他们,示意他们过去坐。

他对榆罔和沐槿说:“本来想一块告诉云桑,不过云桑如今有伤,这事先瞒她一段时间。你俩要记住,这件事情关系到神农安危,没有我的充许,再不可告诉任何人。沐槿,你明白吗?”

沐槿的神情一肃,竟有几分云桑的沉稳风范,“我和后土自小一起玩大,感情深厚,我知道父王担心我会不小心让他知道。请父王放心,我虽然平时蛮横了一点,但不是不知轻重。”

炎帝点点头,慈祥地看着榆罔和沐槿,郑重地说:“我中毒了,大概只能再活三五年。”

榆罔和沐槿震惊地瞪着炎帝,都不愿相信,可又都知道炎帝从不开玩笑,眼内渐渐浮现出惊恐。

炎帝也不再说,只微笑地凝视着他们,似乎等着他们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半晌后,沐槿尖锐地干笑了两声,“父王,你的医术冠绝天下,哪里会有你解不了的毒?”说着,视线投向蚩尤,似乎盼着他帮忙说话。

蚩尤淡淡说:“师父是活不长了。”

沐槿愣了一愣,眼泪飞溅出来。

榆罔怒吼着,扑上来要打蚩尤,“你胡说八道!”

“榆罔!”炎帝沉声呵斥,榆罔紧紧抓着蚩尤的衣领,蚩尤看似冷漠。却凝视着榆罔,眼神坚毅,似乎在告诉榆罔,现在是炎帝最需要他坚强的时刻,榆罔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蚩尤,面朝炎帝跪下,“父王。”为了克制悲伤,他的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阿珩不忍心看,低下了头。

沐槿虽仍然控制不住悲伤,但众人都神情肃穆,她的哭声也渐渐小了,阿珩把一条绢帕悄悄塞到她的手里。

炎帝对榆罔说:“你的神力低微,心地过于柔软,没有决断力。并不适合做一族领袖,我几次都想过传位于他人,却怕引起更大的风波。毕竟你是名言顺的储君,祝融他们即使再不服,也不敢轻易起兵造反,可如果换成他人,却有可能立即令神农国分崩离析。”

榆罔羞愧地说:“儿子明白,儿子太不争气,让父王为难了。”

炎帝笑着轻拍了榆罔的肩一下,“你母亲连花花糙糙都舍不得伤害,在她怀着你时,我们常常说我们的儿子应该什么样,她说‘不要他神力高强,也不要他优秀出众,只希望他温和善良,一辈子平平安安’。”

榆罔身子一颤,不能相信地看着炎帝。炎帝说:“我很高兴,你母亲一定更高兴,我们的儿子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不仅温和善良,还胸怀宽广。”

榆罔的眼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匆匆低下头,声音哽咽,“我一直、一直以为父亲对我很失望。”

炎帝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是我一直对不起你,让你不得不做炎帝的儿子。如果你生在一个平凡的神族家中,你会过得比现在快乐很多,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对你和你的姐姐们都很抱歉。因为我,让你们的母亲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重担,又因为我。云桑一直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做着神农国的大王姬,我也许是一个不算失败的帝王,可我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榆罔再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父王,别说了!母亲和我们都没有怪过您。”

“如今我又要把神农一族的命运全部交托到你的手上,让你承担起你不想承担的责任。”

榆罔弯腰磕头,“儿子会尽力。”

炎帝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中有太多担扰,可最终只是用力地按住儿子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按趴下,榆罔用力地挺直背脊,无论如何都不肯倒下去,好似在一个用力按、一个用力抗的过程中,承接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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