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25)

“嗯,这事您和孙管事商量着办,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李恬吩咐道,程掌柜答应一声,和孙六躬身告退,一个往后山,一个往前山各自回去。

李恬听着林中的鸟鸣,慢慢迈着步子往回走,悦娘步子大,一步踩出去,停一停,再踩出下一步,走的仿佛戏台上穿高底朝靴踱步的老生般,边走,边问道:“你说,严家这两个混蛋买凶杀人的事出来,会怎么判?杀头?”

“不会,买凶的是严二爷,依律得流放,就看是三千里还是五千里了,这事不准备牵出严大爷,他也就是个治家不严的罪过,不过罚几年俸禄,或是脊杖、闭门思过什么的。”

“都是一丘之貂,你还打一只放一只,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了?”

“不是慈悲,这会儿已经开始对咱们动手的,已经有两只狼了,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咱们这么弱,打死哪只都不容易,倒不如都留着,反正ròu就这一口,这一只狼咬了,那一只就没得吃,我就不信他们不狗咬狗。”李恬狠狠的踢飞了一块小石头。悦娘高高挑着眉梢,呆了片刻,‘哈’的一声笑起来。

一来临近春节,二来清江侯府里也一堆堆都是烂事,李恬不敢多耽误徐夫人,住了一个晚上,隔天就启程往京城赶回去。

法云寺到京城不过十来里路,一路上除了有一里多路一边是不怎么高的小山包,一边是树林,显的有些偏僻外,其余地方都是平坦宽敞之地。

法云寺到京城是常来常往之路,徐夫人自己一辆车,这会儿正歪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她其实更想在法云寺外多住两天,一回到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烦心事等着呢。

后面一辆大车里坐着李恬、俞瑶芳和林珂三个,俞瑶芳和林珂叽叽咕咕说着姑娘家的体已话儿,李恬靠着只半旧的杭绸大靠枕,一边听着两人的闲话,一边留神着车外的动静。

车子轻轻晃动,行的并不快,直到太阳红彤彤升到半空,几辆车子才慢慢悠悠驶进小山包和树林之间。

“第二辆第二辆!”外面一阵兴奋的大叫,紧接着‘咣’的一声巨响,李恬三人的车子猛然往前冲倒下去,俞瑶芳和林珂恐惧的尖声大叫,李恬一手拉一个,抬脚就去踢并没怎么栓紧的车厢门,没等她的脚踢到车厢门上,车厢门就从外面拉开,悦娘探身进来,伸手拉住李恬,轻松的将她拽出来放到地上,又伸手拽出俞瑶芳和林珂。

李恬忙推着两人道:“快,往山坡上去!”俞瑶芳和林珂晕头涨脑,被李恬推着、提着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坡上奔。

三人往山坡上奔了几十步,李恬停住步子,回身后望,车前四个泼皮,都是一身惨绿绸衫,长衫一角掖在腰间,两个挥着刀,两个举着棍子,跟十来个长随护卫打在一处,车前两匹马受了大惊吓,想逃却被身后侧翻的车子拖住,只好拼命嘶叫着,一会儿弹前蹄,一会儿竖后蹄,狭窄的路上乱成一片。

李恬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站定,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四个看似聪明却极笨的泼皮,轻轻叹了口气,要是那些狼都这么笨就好了。悦娘已经扶出了徐夫人,好整以瑕的站在李恬三人和徐夫人之间看热闹,这样几个泼皮,有那些长随就够了,她是不屑出手的。

离李恬她们车后不远,二三十名身穿纯黑锦袄,头戴黑色交脚幞头、精壮干练、整齐非常的护卫簇拥着中间一个内穿银蓝锦衣,外面披着件靛蓝织锦缎斗篷的青年,纵马而来。那些马和人一样神俊,稳稳的奔的极快,锦衣青年的斗篷往后随风扬起,在明亮的日光下闪着丝绸的柔光。

一群人离热闹的翻车之处有一射之远时,马速丝毫不减,调头直奔上旁边的小山,疾速冲到最高处,齐齐紧勒马头,直勒得那马前蹄高高提起,几乎站立起来,这一冲一停间极快,眨眼间,一群人就稳稳的定在了小山顶上。

被黑衣人拱卫在中间的锦衣青年剑眉微微斜飞,眼神黑亮中透着些阴翳,鼻子直挺,看起来英气冷峻非常,浑身上下隐隐透着一丝阴沉,这会儿勒着缰绳,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下面的热闹。

锦衣青年看着被十来个长随围在中间的四个惨绿泼皮,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移开目光,挨个打量着站在山坡处的徐夫人等人,看到李恬,目光停住了,这只是个背影,一身素白孝衣,风吹的裙袂微扬,仿佛山崖上悬下的一支兰糙,静立中透出描画不出的风致。

路中间,两个提刀泼皮奋力往山坡上冲了几步,扭头冲着对面的林子大叫道:“那位爷!三个美人,杀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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