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270)

“就说大郎辞差和四爷那三句话,旁的呢?”

“旁的还要说什么?”

“也是,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这样,怎么麻烦怎么来,你说一个谜语儿,我猜到了,偏不能说出来,非得再回个谜儿,整天猜来猜去,就不怕猜错了?”悦娘想起中午水秋娘关于如何说话的培训,一肚皮的抱怨,李恬看着悦娘莞然笑道:“你要是嫌这么说话不好,我教你个法子,所谓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你少说话就行了。”悦娘想了想叹气道:“要是不说话,这嘴巴不就除了吃什么用处没有了?唉,不说话总比猜谜容易,行了,我去了,你放心,保证多一个字儿没有。”

五皇子看着悦娘出了院门,猛的将捏在手里的杯子砸了出去,黄净节吓了一跳,五皇子阴冷着张脸,取过帕子,一下下用力擦着溅在手上茶水。

“你也别多想了,四爷当初给李大郎安排了这差使,如今指了婚就撤差,哪能这么小气。”黄净节宽解道,五皇子冷笑了一声:“旁人我不敢说,老四不许李大郎辞差,绝不是为了显他大度!我和老四自小一处长大,他是众人手心里的凤凰,他从不低头看我,我可天天仰头看着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黄净节脸上添了几分凝重:“那四爷?”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他的东西,从不容别人染指,他觉得那人是他的!”五皇子拍着桌子错牙道,黄净节脸上的神情变的很是古怪,五爷和李家娘子这亲事是官家下的旨,他还能怎么着?

“四爷若一直这么想不开,岂不是苦了自己?”黄净节无奈道,五皇子脸上眼底都浓浓的阴霾:“苦了自己?阿爹在,他只能苦自己,可若是阿爹不在了呢?有一天他坐到了那个大位上,他还能苦了自己?”黄净节机灵灵打了个寒噤,好半晌才勉强挤出句话来:“五爷这话说的,何至于?”话说到一半,黄净节就说不下去了,天家无亲情:“官家怎么指了这么桩亲事给五爷?”黄净节忍不住语含抱怨道。

“我就是想不通这事,”五皇子语气沉重:“从跪到集贤殿外,我就开始想这事,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阿爹心中,到底属意哪个?”黄净节目光微闪,凝神着五皇子,心里忍不住七上八下起来。

“我们兄弟六个,老二已经废了,不提,老三太蠢,整天摆出一幅谨小慎微、参禅学佛、与世无争的样子,可心里那念想重着呢,走的是不争是争的路子,这我都能一眼看出来,老四和大哥自然也能看出来,更瞒不住阿爹,阿爹是什么样的人?必定看不上这样的蠢货,老六太小,前朝就是官家太小才失了基业,再说,阿爹那样偏宠姜贵妃,却始终不肯用姜家,这么看,老六也不象,那就只有大哥和老四了,阿爹到底看中了哪个?”五皇子困惑道。

“五爷把自己说漏了。”黄净节看着五皇子极轻声说了一句,五皇子摇头摆手:“我性子懒散,别说那些折子,那些规矩,就是天天五更上朝这一条,我就做不到,帝国放到我这样的懒人手里,早晚大权旁落、祸害丛生,这一点,阿爹比我自己看的都明白,他怎么会把祖宗基业放给我?不会是我,我从没生过那个心,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黄净节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五皇子说的对,他确实太过懒散会享受。

“必是大哥和老四两人之一,阿爹到底属意哪个?老四?要是老四,为什么不正了叶贵妃的后位?大哥?要是大哥,为什么任由叶家结党营势?难道阿爹自己也没定下来?他指这桩婚事,难道?”五皇子后背僵直,目光冷利的如冰雪,难道阿爹这是推他出来当那块磨刀石?用他的身家性命给他磨一个称心的继承者出来?

一四八章往事悲凉

黄净节见五皇子脸色大变,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想到什么了?”

“没事。”好半天,五皇子才低低的应了一句:“天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今天不回禁中了?那?”黄净节担忧的看着五皇子,知道他必是想到了极要紧的事,可他不说,他问也没用。五皇子垂着眼皮,仿佛要掩饰着什么:“没事,他哪还会跟我计较这个。”黄净节听的莫名其妙,五皇子却已经扭头看向暗沉沉的窗外,黄净节只好退出去,可哪敢就这么回去歇着,退在暖阁对面的倒座间里坐着,透过半开的窗户静默的看着暖阁里那一豆昏黄灯光和灯光旁的人影,灯亮了一夜,黄净节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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