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624)

武思慎背着手,身体重点不停的从左脚换到右脚,再从右脚换到左脚,五皇子懒散的靠在扶手椅上,一只手肘支在旁边几上托着腮,另一个手用两根手指轻敲着扶手,眼睛瞄着武思慎换来换去换个不停的脚,他的脚换一下,他就敲一下,竟敲出了不少趣味。

一个小丫头从后面园子方向往花厅过来,武思慎换到一半的脚一下子定住了,五皇子手指也停在半空,打了呵欠问道:“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武思慎竟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五皇子高高挑着眉梢,脸上的神情又是意外又是可笑,扶着扶手站起来,走到武思慎身边,把他往旁边推了推,探头看了眼故意道:“好象不是。”武思慎失望之极的‘哦’了一声,肩膀骤然垂下,往旁边趔趄了两步,肩膀靠在窗框上,眼巴巴又往园子深处看上了。五皇子无语的横着他,一直横到小丫头的声音在花厅外响起:“王爷,王妃说酒水备好了,请您和武二爷过去赏雪。”

第三三四章快了一步

悠闲悠哉的五皇子带着忐忑不安的武思慎进了月亮门,拐进一间暖意融融的暖阁,暖阁内茶酒俱备,几个小丫头垂手侍立在屋角,通往隔壁的纱帘前,悦娘抱臂靠墙站着,兴致勃勃的一寸寸打量着武思慎,武思慎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忙长揖见礼道:“多日不见,悦娘姑娘这气度更胜从前了。”

“那是那是,”悦娘笑眯眯一点也不客气:“你也不差,哪,”悦娘冲对面墙上挂的几幅画努了努嘴:“那几幅画不错,好好赏赏。”

五皇子忙推着武思慎去看墙上的画,头一幅画分成了好几格,最上面一格是吹吹打打迎亲的场面,喜庆非常,第二格也一样的浓墨重彩,画的是小夫妻洞房对坐,新娘子一身红边黑衣,两颊羞红,对坐的新郎眉目清秀,也是一样的羞涩可爱,再往下几格,画了小夫妻的春夏秋冬,两人或携手、或相对念情脉脉、或拥炉笑语酽酽,整幅画洋溢浓的化不开的甜蜜。五皇子看的抚掌笑着夸奖道:“这画画的不错!虽说颜色浓艳,题材通俗,可这笔触不带一丝匠气,绝非外面画匠卖的那些画可比,必定是高手所画,这是谁的手笔?”五皇子转头问悦娘道,悦娘抱臂胸前,看着他慢吞吞道:“清风楼前的胡秀才,一幅画不装裱三十五个大钱,我画的多,算帐时还给便宜了五个大钱。”

武思慎强扭过头拼命忍住笑,五皇子狠斜了悦娘几眼,闷闷的转头继续看画。第二幅画只分成两格,右边一格一片粉红,上一幅画中的丈夫搂着个一身粉红的美娇娘,喜笑颜开,右边一幅颜色浅淡晦暗,妻子只有一个孤独无助的背影,独坐窗前,呆呆的看着窗外萧索的枯枝败叶。第三幅一样分成两格,右边一格是颜色明艳的远景,但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丈夫须发花白,被一群年青貌美的盛装丽人围在中间,右边一格只用了黑白两色,妻子容颜老旧,端坐在佛前抄经,艳丽和枯槁对比,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悲凄。

武思慎傻了一样的呆站在第二幅画前,紧紧盯着画中形容模糊、孤单无助的女子,直看的泪水横流。五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看他,又急忙转头看向悦娘,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窍?悦娘迎着他的目光摊开手,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愕然,看个画能看成这样,他不是有毛病吧?

“二郎!”五皇子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武思慎恍然而醒,急忙用袖子拭着眼泪,尴尬而慌乱的解释道:“这一幅……这女子,想起了我娘,我小时候常见她这样坐在窗前……”五皇子轻轻‘噢’了一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武思慎的肩膀,拉着他站到第三幅画前,岔开话题道:“这胡秀才也能画出这样的好画,从前爷倒小瞧了他,这几幅画有些意思,很有些意思!”

“嗯,”武思慎又扫了眼第二幅画,低头沉默良久,转身冲悦娘长揖到底再直起身子郑重道:“烦悦娘姑娘传个话,这几幅画的意思我看明白了,请……放心,我武思慎若能与俞大娘子连为连理,必与她相守相依,一生一世一双人,绝无二心,溺水三千,武某只取一瓢!若违此言,让武某万箭穿心……”

“得得得!”悦娘摆着手打断武思慎下面的毒誓:“你这样的话哪能对着我说?不过我可告诉你,这誓言不可轻发,准得很呢!其实要穿心用不了万箭,真要有什么事,搁我手里只要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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