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76)

袁秀才和周二郎坐在车前横板上,车子转了个弯,袁秀才示意周二郎,周二郎垂下头,掀帘进了车子里,袁秀才捅了捅车夫吩咐道:“绕一圈再回去。”车夫赶着马转进条巷子,袁秀才袖着手,靠在车厢板上听着车子里隐隐约约的情话低语声,脸上的笑容渐渐转成哀伤,唉,两个低贱如鞋底泥的可怜人,再两情相悦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李恬别了蒋郡王妃和徐夫人等人,在二门里上了车,从东阳郡王府出来没走多远,悦娘探头进来道:“唉,那头猪又跟在咱们车子后头了!上回怪我,不该砸马前腿,应该断后腿,把他压在马下面,少说也得压断他一条腿,你说他怎么能笨成这样?一点觉悟也没有?怎么还敢往咱们这儿凑?!”

“要不怎么说他是猪呢!”青枝掀帘往后看了看气愤道,李恬连往后看也懒得看,只挥着手道:“这么热闹的大街上,他不敢妄为,咱们也不好做什么,先随他去。”

“嗯,要不哪天我把他诱出城,干脆挖个坑把他埋了算了!”悦娘的法子永远是这么直截了当。没等李恬说话,青枝白了悦娘一眼道:“水先生不是让你常念念往生咒静心,你肯定又没念。”

“那咒有什么好念的?我哪有那功夫,咱们快点回去吧,看见那头猪就让人厌气。”悦娘忙将念往生咒的事岔开一句,将头缩回去放下帘子。

车子在勇国公府二门里停下,李恬下了车,刚走到月亮门前,守门的钱大媳妇捧着只一尺来长、鲜艳华丽的匣子,满脸笑容的冲到李恬面前,胡乱曲了曲腿,将匣子捧到李恬面前笑道:“五娘子,门口有位衙内,说是莱国公丁家七爷,让奴婢把这个匣子给五娘子,说是给五娘子的礼物。”

李恬面寒如霜,冷冷的盯着钱大媳妇正要开口,只听月亮门内一个尖锐刺耳如锯子撕裂空气般的声音叫道:“唉哟!可不得了了!这在外头就勾搭上了?啊?还勾搭回家了,啧啧,真瞧不出来,李家出了这么个狐狸精,这一家门的名声可都丢尽了!”

李恬转身看着扶着月亮门,甩着帕子一脸兴奋激动叫个不停的许二奶奶,冲悦娘抬了抬下巴道:“为老不尊,诬人清白,掌她嘴。”悦娘脸上的怒容一下子转成了笑脸,许二奶奶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悦娘重重的连抽了四五下,悦娘虽说没敢用力,还是打的许二奶奶两颊紫涨,满嘴流血扑倒在地,随着血沫吐了两三颗牙出来。

钱大媳妇吓的半张着嘴傻在了那里,李恬转过身看着她冷声问道:“得了多少赏钱?”

“没,没……”

“搜她!”李恬根本不跟她打嘴仗,青枝上前两步,伸手就从钱大媳妇袖子里掏了块半分的银角子出来,李恬扫了眼银角子,盯着钱大媳妇阴冷道:“半分银角子就能买的你卖了主家?你过来。”李恬抬手点着缩在门房一角探头探脑、不敢看又想看的另一个看门婆子吩咐道:“你送她去大夫人处,大夫人宽厚待人,你们就真当府里没有规矩法度了?青枝也跟着走一趟,把这银角子和匣子都交给大夫人处置。”

青枝答应一声,用脚踢了下钱大媳妇道:“快走!”钱大媳妇面灰如土,捧着瞬间烫手无比的华丽匣子,只好往正院捱过去。

李恬不紧不慢的走到瘫在地上一口口吐着血沫的许二太太身边,居高临下的打量她,阴沉沉道:“我就是这会儿打杀了你,谁能替你出头?谁肯替你出头?你们许家?许家在京城还有人吗?大夫人?二伯父?只怕有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好再续娶一个年青貌美的回来,又能带进来不少嫁妆,四姐姐倒是能真心实意哭你两声,可惜不等眼泪干,她就得哭自己了!”

说完,李恬转过身,仿佛没看到四下里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仆妇婆子,带着悦娘不紧不慢的回去青桐院了。

丁七还没到家,杨夫人已经打发人将那匣子连同那只半分的银角子送到了莱国公丁府,莱国公夫人哪肯接这事,再说也不把勇国公府放眼里,连看也没看,直接打发个婆子引着勇国公府的婆子去寻二太太乔氏。

乔二太太接过匣子和那只银角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就将人打发了回去。乔二太太一直等到儿子回来,忙递过匣子笑道:“你这孩子可算懂事了,总算知道外头那些狐媚妖道的东西不能往家里带,你跟李五娘子见过面没有?见了几回了?她对你好不好?要是差不多了,咱们得赶紧上门提亲去,那可是一座银山,不知道多少人掂记着她呢,你可得快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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