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84)

贺兰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往浴室门处走,打开门的时候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见她回过头来,便微微一笑,眼里带着很温柔的光。

那浴缸里的热气还在朝上蒸腾着,浴室里氤氲着这样白而薄的水雾气,他低下头,觉得自己三魂走了七魄,胸口空荡荡的好似被挖去了一大块。

贺兰独自一个人站在卧室里,她靠着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默默地站了片刻,有悠悠的香气浮来,贺兰抬起头,就见放在木格上的素心兰还未凋谢,翠绿若针的叶片婀娜多姿,皎洁无瑕的花盏镂冰琢玉一般,她想起他将那一枝素心兰送到她手里的时候,眉宇间的温润笑意恍若暖阳。

贺兰望了望那一枝素心兰,目光澄澈如秋水,她终于转身出了卧室,直接去了承煜的书房,打开书房门,就见那一条珊瑚绒毯子还整整齐齐地叠在沙发上,她走过去,将毯子抱起来,毯子很软和,毛茸茸地熨帖在她的胸口上,她静静地把毛毯抱到卧室里,慢慢地放在紫檀c黄上。

承煜走出浴室,卧室的大灯已经关了,只有c黄旁的柜子上开着一盏小台灯,贺兰低着头,正在铺被子,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轻声道:“书房里那样冷,你今天晚上不要去睡了。”

承煜怔了怔,半晌笑道:“也没什么,睡着了就不觉得冷了。”贺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眸里透出温暖的光来,她看看他,却又垂下了眼眸,默默地不说话,那卧室里静得针落地都听得见,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把小火苗烈烈如焚地烧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卑鄙,难道要趁人之危去勉强她,他明明知道她的心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硬生生地说了一句:“贺兰,我知道你……”

他的一句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贺兰慢慢地走到了承煜的面前,眼珠里透出温暖的宁和,静静地凝视着秦承煜,低声道:“你是我丈夫,除非你是嫌弃我。”她说完这一句,那脸上微微地红了红,像涂了一层胭脂般,把头低了下去。

淡淡的台灯光笼着他二人,那卧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素心兰的香气,幽幽地飘荡过来,在他的鼻息间氤氲着,像是酒,葡萄汁酿成的酒,醇香悠长,她就在他的眼前,盈盈若一枝折枝芙蓉,她是他一直渴望和深爱的女人,他没法子再控制自己,半带恍惚道:“贺兰,我爱你,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爱你。”他仿佛是试探一般,缓缓地伸出双手,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的身体软得像一朵云,旗袍的下摆有点长,无声地覆盖在他的脚背上,簌簌地摩挲着他的脚背。

他望着她的嘴唇,喉咙一阵阵发紧,低头去吻她的嘴唇,红润温暖,甜丝丝的味道,这让他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常淘气地去摘院子天井里盛开的茑萝花,拔出花瓣放在嘴里轻轻地吮吸,从花瓣里泛出来的甜意,直涌到他的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朱妈按例来打扫屋子,却见那书房的门大开着,朱妈便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日里摆在沙发上的珊瑚绒毯子也不见了,她又朝着婴儿室看了一眼,婴儿室里也没有人,朱妈怔了怔,这才抬眼看向了卧室紧闭的屋门,顿时一笑,喜洋洋地下楼去,直接拐去了厨房。

到了八点钟左右,贺兰最先起来了,对着镜子梳好了头发,又换好了一身素蓝色锦缎旗袍,站在镜子前面系肋下的扣子,承煜也刚从浴室里洗了一把脸,走出来的时候乌黑的头发上还沾着清亮的水珠,他走到镜子旁,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贺兰,见她脸上还涂着一点胭脂,便笑道:“你涂胭脂好看极了。”

贺兰说:“那我从今以后只涂给你一个人看。”

秦承煜脉脉一笑,道:“这里也应该再涂一点。”他亲自伸手从胭脂盒里挑了一点点出来,慢慢地在手心里揉开,仔细地涂在贺兰的面颊,轻声道:“真美。”贺兰的眼睫毛无声地一垂,唇角漾着一点点甜甜的笑意,秦承煜将贺兰揽在怀里,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亲,很是恋恋不舍,贺兰那两腮却更红了,轻声道:“朱妈就快带人来扫屋子了。”果然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贺兰忙道:“进来吧。”

正是朱妈带人来扫屋子,朱妈还抱着芙儿,笑道:“小小姐大概知道爸爸今天要出门,往日里这时间都还睡着呢,今儿可倒好,早早地就在摇篮里打滚了。”秦承煜伸手过去将芙儿抱在怀里,低头亲亲芙儿的额头,芙儿咧着小嘴冲着承煜乐,小手摸上了承煜的脸,贺兰笑道:“你小心,她最近学会了挠人。”承煜回头望了她一眼,很是有点得意地道:“芙儿可舍不得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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