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皇妃(400)

漫夭转头,不知何时,宗正无筹站到了她身后,他的怀里抱着那个原以为必死无疑的孩子。她顿时大喜,扶着宗正无忧的手站了起来。

孩子没事!她连忙抱了过来,看了眼宗正无筹不自然的复杂神色,轻轻说了句:“谢谢!”她知道,对他而言,要救这个孩子,其实并不容易。尽管,这是他的孩子。

宗正无忧叫来九皇子,让他将两个孩子都抱走,退出轩辕殿广场。

九皇子稍微有点犹豫,不大放心他,但为了不让他有后顾之忧。便听了话,与萧可一人抱着一个,会合无相子和大军。令他们奇怪的是,起云太后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她好像已经不在意这两个孩子到底死了没死。此刻,她安静的坐在凤辇之中,看着外面的几个人,面色冷漠,偶尔嘴角勾一勾,笑容也到不了眼底、这场戏,接近尾声了!

宗正无筹低垂着眼睫。又抬起来,目光锐利的盯住那垂悬着的金黄色帘幔的凤辇,双唇紧紧抿住,眉峰似箭。启云帝死了;容乐出现了;孩子安全了;痕香死了;常坚也死了;天仇门门主;露了面……还剩下谁?

宗正无忧隐约能感觉到那层层帘幕背后除了那个女人之外,还有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们都已心里有数。

宗政无忧眯着眼睛,斜睨蛰宗政无筹,“你想不想知道那里面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宗政无筹眉间拢了挣扎,他直直的盯着那一个方向,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盯着凤辇看了半刻,他突然抬手,带有千钧力道的长剑横空一扫,那凤辇两边的宫女、太监及侍卫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被他发泄般的尖锐剑气拦腰斩断,惨叫声迭起,鲜血狂涌而出,蜿蜒成河。

寒风遽然猛烈,呼呼的刮着,掀起大片的灰尘。他再次举剑,那尊贵华丽的凤辇顶盖发出“砰的一声,爆裂开来,漆金木横飞四射,像是离弦的箭,去势决然。华贵的金色帘幕被撕裂,一部分在狂风中片片飞扬,一部分失去了支撑委顿在地i,被地上蜿蜒流淌的鲜血染成妖冶的金红。

坐在凤辇之中的二人,顿时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光之下。

宗政殒赫靠躺着椅背,神色中有着严重的病态,脸颊削瘦,双眼凹陷,头发和衣裳却整整齐齐。只脖颈旁,在凤辇顶盖被毁之时,被天仇门门主架上一把寒光闪烁的利剑。他似是并不在意那把随时都能要了他性命的剑,只望着宗政无忧和宗政无筹,目光少了几分往日的犀利,多了几分父亲的慈和与疼爱。他的身旁,起云太后头戴金凤发钗,身着金丝绣凤袍,端庄威仪。而她那张美丽不减当年的脸庞,没有了烧伤的疤痕。

宗政无筹也只需一眼便能认出来。那启云国的太后,不是他的母亲傅鸢又是谁?!

果真是她?果真是她!

不一样的声音,却是同一个人。有些事情,他早就应该料到了!从知道她是天仇门的人以后,他便开始暗中调查,查到帮助天仇门的暗势力与启云国有关。之后,宗政无忧打到京城,她亲自上城楼,听说宗政无忧撤兵时的意外表情,又对启云帝带兵攻打南朝一刹那的失态,紧接着便离奇失踪。尔后,传出被启云帝抓来的消息,这些似乎都太凑巧了!最重要的是,启云帝根本没有理由,除非启云帝盼着亡国!记得小时候,他曾问她,父皇为什么要杀他?她说是因为父皇想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当太子,所以污蔑她的清白,不承认他的皇室血统。而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她和天仇门门主说她一生所恨,除了宗政殒赫之外,就是启云国先帝容毅。

这些对他来说的没什么,她可以混入启云国不告诉他她还活着,也可以去刻意浇灌埋在他心里的仇恨的种子,她还可以因为恨宗政殒赫而蓄意分裂临夭国的江山,让临夭国因他和宗政无忧的战争逐步走向衰落,她甚至可以以自身设局,以他和宗政无忧来消灭掉启云国……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必须建立在那些仇恨是真实的基础。他从前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但今日,她竟然让他和宗政无忧对决,以生死定胜负,那一刻,他怀疑自己是太多心,他觉得这个人不会是他的母亲。

所以,此刻,他如遭雷击,浑身僵硬,似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在冷风中迅速将他冻结,几乎连血液也停止了流动。这个他叫了二十多年的母亲,他儿时唯一的温暖,也许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生死!否则,那十三年的穿骨之痛,她为什么会无动于衷?

他怔怔的望着她,眼中无数的情绪一一闪现,复杂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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