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阙系列:帝王业(13)

我淡淡一笑,道:“将军敢带人直闯洞房,还怕这区区一件小事吗?”

那男子面红耳赤,俯身重重叩首,“末将知罪!”

豫章王不辞而别倒也罢了,连一个小小将领都可以硬声硬气欺上门来,当真是嚣张之极。

爹爹的话果然没错,这些拥兵自重的将领对我们士族再没有半分敬畏之心。

自此后,我嫁入将门,就要置身在这一群武人之中了。

夜风透衣而过,我微微仰首,只觉心中一切成灰。

“将军请回吧,本宫不送了。”

我转身,跨入房中,房门在身后砰然关闭。

喜红锦绣的洞房之中,我孑然面对一双硕大的红烛高烧,烛泪兀自低垂。

一整夜,我将自己锁在房中,任凭门外任何人求恳都不开门,连母亲也被拒之门外。

他们都多虑了,我既不觉得伤心,也没有什么可愤怒,只是累了,不想再强装笑颜。

心底空空荡荡,一如这空空的洞房,只有我自己的影子映衬着满眼锦绣辉煌。

说不出是荒凉还是冷寂,捂着胸口,仿佛找不到跳动的痕迹。

就这样倒在c黄上,裹一身大红嫁衣,懵懵睡去。

梦里谁也没有见到,没有父母,没有哥哥,没有子澹。

只有我孑然一人。

惊变

时光容易把人抛,转瞬已三年。

斜卧在窗下,四月暖风熏得人苏软欲醉,一片花瓣被风吹到我脸上,微微的痒。

昨夜的宿醉还未褪尽,身子绵软无力,伸手不经意拂倒一只玉壶,滴溜溜滚下阶去,洒出最后一滴残酒,薰风中平添了一缕馥郁酒香。

哥哥半月前从京城带来的青梅酒,又被我喝光了,等他下一次寻机赴徽州公干,再来看我,不知又是何时了。我慵然撑起身子,唤了两声锦儿,没有人答应,这丫头自从离开京城来了此处,也是越发的疏懒起来。

起身赤足踏了丝履,懒懒穿过回廊,不经意瞥见院子里那一树玉兰,一夜之间开得欺霜胜雪。

我有些恍惚,倚着阑干,神思飘忽,依稀回到了家中的兰庭……

“郡主可算是醒了,醉了大半天,连件外袍也不穿就出来,当心又着凉。”锦儿一面絮絮叨叨埋怨,一面将丝袍披在我肩头。

我扬起脸,“家里的白玉兰也该开花了,不知道今年的花,开得怎样。”

“京城天气比这里暖和,花儿也应该开得早”,锦儿也叹了口气,复又脆声笑道,“不过这边虽冷些,晴天却比京城多,不会时常下雨,我更喜欢待在这里。”

这小妮子越来越会哄人开心,见我抿唇微笑,没有应声,她便轻轻依着我坐下,低声道,“若是在徽州住腻了,不如,我们回京看看,出来三年,郡主也想家了吧?”

我收回神思,自嘲一笑,懒懒伸展腰肢,“是啊,是有些想念家中的青梅酒了,不过比起这里的神仙日子,我还舍不得回去。”

说罢起身,我拂袖扫去襟上落花,“大好春光,我们出去逛逛。”

锦儿追在后面急道,“昨日王爷遣来的信使还等着郡……等着王妃复信呢!”

我驻足,心头莫名掠过一丝阴郁。

“你便替我回了罢。”我懒得回头,转身自去,忽而想起一事,又道,“对了,你瞧瞧他这次又送来些什么,挑些好玩的留下,其他给医官们预备着。”

过两日,徐医官又该到了,这次得多备些金银打点。

哥哥说,母亲和姑姑时常催问我的病情为什么总不见好转,迟迟不能回京,叫太医们很是提心吊胆,唯恐遮掩不下去。虽说父母那里,有哥哥做内应,但那些医官一向胆小,若不多打点些金银,堵住他们的嘴,难保姑姑会看出蹊跷,一道懿旨将我召回京城。

若叫医官们将我的病情说得太过严重,只怕母亲又要急急赶来探视,那可大大的不妙。

这三年,我在徽州幽居养病,过着神仙般逍遥日子,也全拜我那良人所赐。

新婚之夜,豫章王连洞房都未踏入一步,就匆匆出征,讨伐叛军。

三郡叛乱未平,北境边患又起,一时烽烟四散,朝野震动。

我那良人,一肩担天下,挥剑镇南北,好容易平定了叛乱,又马不停蹄挥师北上。

当时,人人都敬慕豫章王匡扶社稷之功,更赞叹豫章王妃深明大义,以家国为重。

爹爹非但没有怪罪这位佳婿不辞而别,反而上表朝廷,对他大加褒奖。

没有人敢讥讽我独守空闺,我亦平静如常的入宫谢恩、独自一人归宁省亲……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雍容平和,落落有大家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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