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阙系列:帝王业(162)

当着婶母和佩儿她们,我不料他会如此仔细,不觉脸上一热。身后一声轻笑,又是倩儿捂了嘴,促狭地望着萧綦。

萧綦反倒十分泰然,深深看我一眼,笑着转身离去。

“阿妩嫁得好夫婿。”婶母微笑望着我,端了茶浅浅一啜,“当初你姑姑真好眼光。”

“姻缘之事,各有各的缘法。”提及姑姑,我不愿多言,只淡淡一笑,转开了话题,“佩儿的夫婿亦是雅名远达的才子,过些日子入京迎亲,婶母见了,只怕更是欢喜。”那两姐妹都被婶母遣走,此时若佩儿也在,不知道羞成什么样子。

婶母搁了茶盏,却幽幽一叹,“佩儿这孩子……实在命苦。”

“怎么?”我蹙眉看向她。

婶母叹息,“从前你也知道,佩儿先天不足,一向体弱多病,就跟她生母当年一样……她生母是难产而亡,我总担心这孩子日后嫁人生子,只怕过不了那一关,索性让她不要生育为好。”

我心中猛地一抽,听得婶母似乎又说了什么,我心思恍惚,却没有听清,直到她重重唤我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婶母微眯了眼,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目光中似藏了细细针尖。

“阿妩,你在想什么?”她含笑开口,神色又回复了之前的慈和。

我迎上她探究的目光,暗自敛定心神,“话虽如此,佩儿远嫁吴氏,若没有子嗣,只怕于往后十分不利。”

婶母点头道,“是以,我想选两个妥贴的丫鬟一并陪嫁过去,将来生下孩子再过继给佩儿。”

我微微皱了眉,心底莫名掠过锦儿的影子,顿生黯然。婶母的话似沙子一样揉进我心头,隐隐难受,却又想不出如何应对,只得默然点头。

虽然我与萧綦一直无所出,外面也只道是我体弱多病的缘故,并不知晓我可能永无子嗣。

然而婶母方才一闪而过的神情,隐隐让我觉得古怪,虽说不上有何不妥,却本能的防备,不愿让她知道真相。

废立

回府之后我才知道,果然又有了麻烦。

子澹与胡妃大婚之后,原本一直相安无事,以他的性子断不会让一个女子太过难堪。昨晚却不知为了什么事,胡瑶竟连夜负气回了娘家,惹得胡光烈一早找上贤王府生事。子澹闭门不应,任他在门前吵闹,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左右劝他不住,只得派人飞马向萧綦奏报。

这一次胡光烈实在太不知轻重,惹得萧綦动了真怒,命人将他绑了,打入大牢。

眼下萧綦正要扶子澹登基,胡光烈却仍仗着一贯的跋扈,闹出这样的麻烦,莫说萧綦动怒,连我亦觉得这蛮汉太欠教训。过了两日,胡瑶终于耐不住了,入府求见我,替她哥哥求情。短短时日里那神采飞扬的女子竟憔悴了许多。问她前因后果,她却怎么都不肯说,只是一味自责。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她,反倒随她一起心酸。莫非是我错了,只顾给子澹寻得依托,却赔上了另一个人的快乐。

我带了胡瑶去向萧綦求情,这次惩处胡光烈,也不单是为了他大闹贤王府。萧綦虽倚重这员虎将,却也恼他一贯张狂跋扈,早有心刹刹他的气焰,好让他知道些分寸。既然有我求情,萧綦也就顺水推舟,放了胡光烈出来,革去半年奉禄,责他登门赔罪。

子澹婚后,我再没有踏入贤王府。送胡瑶回府,到了门前,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掉头而去。

元宵过后第三日,太医院呈上奏折,称皇上所染痹症,日渐加重,痊愈之机渺茫。

群臣纷纷上表称皇上年幼,更染沉疴不起,难当社稷大任,奏请太皇太后与摄政王另议新君继位,以保皇统稳固。

萧綦数次请子澹入宫议政,子澹始终称病,闭门不出。

这日的廷议,事关宗庙祭祀大典,阁辅公卿齐集,唯独不见子澹。王府来人回话,却说贤王殿下酒醉未醒,群臣相顾窃窃,令萧綦大为光火,当庭命典仪卫官奉了龙辇,去贤王府迎候,便是抬也要将贤王抬进宫来。龙辇,是皇帝御用之物——萧綦此语一出,其意昭然,用心再明白不过。

太常寺卿碍于职守,匍匐进言,称贤王只是亲王身份,若龙辇相迎,恐有僭越之嫌。

话音未落,萧綦冷笑,“本王给得,他便当得,何谓僭越?”

太常寺卿冷汗如浆,重重叩首。公卿大臣伏跪了一地,汗不敢出,再无一人进言。萧綦摄政以来,行事深沉严恪,武人霸气已刻意收敛,鲜少在朝堂之上流露,今日却悍然将皇统礼制踏于足下。我抱住靖儿坐在垂帘之后,心中一片了然——萧綦是要借此立威,给即将登基的新君子澹一个下马威;更让朝中诸人看个明白,天子威仪在他萧綦眼中不过玩物尔,生杀予夺,唯他一人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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