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着坐在雕花大椅上，明明矮人一截，却莫名让人仰望的宁遇洲时，淡漠无欲的神色多了几分变化。

白光渐渐消失。

没有白光的加持，蓝衣男子略有些透明的身影终于显现出来，教人知道这并非是本体。

他盯着座上的宁遇洲，清灵的声音缓缓地道：“帝羲神君，许久不见。”

宁遇洲淡淡地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九命？你如何变成这般？”

“这是我的一缕神魂。”九命的声音像琉璃般清透，“我从上古伊始在此等候，终于等到您的转世。”

宁遇洲看他一眼，没有出声。

九命走上前，那双琉璃般的眼子多了几分好奇，使他看起来不再清透无欲。

他问道：“您难道不好奇我为何要留下一缕神魂在下界等你的转世？”没等对方回答，他已经自问自答，“下界的情况应该很不好，否则森罗圣殿不会出世。”

宁遇洲道：“这森罗圣殿不是你用来养宠物的吗？”

九命神色一僵，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原本是用来养宠物的，但我养的宠物不是跑了，就是死了，只留下几只魂兽守殿，实在不顶用，只好用来另作他用。幸好终于盼到您到来，否则这森罗圣殿估计撑不下去。”

宁遇洲嘲讽地道：“开门就要灵丹，齐集如此多的灵丹之灵力，想必还能再撑一撑的。”

森罗圣殿每一扇门所需要的灵丹，其实是用来维持圣殿，灵丹转化为这洞府需要的力量，使之能继续在时间中矗立，久久不散。

知道骗不过他，九命收起那副无奈之色，又恢复那副琉璃无欲之色。

“我原本想，如果神君您来到此地，不过是一些灵丹，凭您的本事，哪里会难得到您？”

见宁遇洲没什么谈话的兴趣，九命不以为意。

他好奇地凑近宁遇洲，想看看转世后的帝羲神君有什么不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弹开，让九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吓得毛都竖起。

他赶紧后退，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您还是没变。”

“离本尊远点！”宁遇洲平静地说。

九命自动离他远一些，方才问道：“神君，这下界情况如何？那位……您找到她了罢？”

话刚落，便见宁遇洲变得犀利凶狠的眼神。

九命吓得尾巴的毛都炸起，纵使只是一缕神魂，差点吓得变回原形。他哆嗦地说：“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森罗圣殿是我的地盘，我能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容貌极像那位……她现在正在灵种传承之地那边，高兴地数灵种呢。”

宁遇洲的神色稍缓，冷淡地道：“她没有记忆，你别随便出现在她面前。”

九命点头如捣蒜，此时哪里还有那副清淡如琉璃的模样，差点指天发誓，自己和帝羲神君是一伙的，绝对不会干那种逼良为猖的事情。

见他的心情好转，才谨慎地问：“您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没有。”

九命怔了下，不知他是何意。

宁遇洲闭了闭眼，平静地说：“我并未恢复记忆，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些事。”

九命心里了然，估计是在重复不断的轮回中，已经消磨了他的记忆，让他渐渐地忘记那些前尘往事，欲让他以一个平凡的生灵，最终在轮回中消亡。然而这位当初不愿意顺应天命而堕魔的神君的神魂实在太强大，纵使进入无数轮回，他的神魂千疮百孔，依然未曾消亡，甚至牢牢地记住那些悲痛欲绝之事，永生难忘，亦不能忘。

九命突然有些伤感起来，缠在腰间的九尾不知不觉垂落。

他轻声说：“神君，当年三界将倾，虽有……救世，仍留下不少后患，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下界会先崩溃，继而影响到上界，甚至是三界……神君，如何是好？”

“与本尊何干？”宁遇洲冰冷地吐出一句。

九命怔怔地看着他，神魂感觉到灵种传承之地里的那名女修，暗忖这位神君仍是喜欢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若是不关他的事，他怎么会寻找到那人的转世，陪她走到这里？

若要打破轮回，下界定不能毁灭。

森罗圣殿应劫而出，当他从沉眠中苏醒，便知下界的情况可能不太好，甚至森罗圣殿所在的大陆，亦可能面临毁灭危机。

不过能在这里遇到曾经的帝羲神君，还是让他松口气。

不管宁遇洲有没有听，九命依然坚持道：“神君，这大陆的情况不太好，那些魂兽来自地渊，每隔一段时间会发狂，掀起魂兽潮，若是放任不管，只怕总有一天，魂兽大陆会被发狂的魂兽潮毁灭。”

宁遇洲漫不经心地看他，“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