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表哥之后(368)

  这让冯戊很纠结。

  推开书房大门,给主子奉上一盏热茶。傅缙呷了一口,便搁下茶盏,靠在太师椅背上捏了捏眉心,闭上双目略作休憩。

  冯戊快手快脚,收拾好案上已处理妥当的公文,又给研了一砚台浓浓的墨汁,未似平日般轻手轻脚退下,反而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眼神不时往上首瞟。

  “什么事?”

  傅缙睁开眼。

  “呃,主子,是这样的,大家都往楚大人家送了奠仪,那咱们……”

  冯戊真很不想问,但奈何出京城以来,这些事都是归他打理的。

  其实平时的伤丧诸礼,皆有成例,也不用主子吩咐,他得讯收拾好了,送过去就是。甚至都不需要禀告主子知晓,傅缙太忙,无暇理会这些琐事。

  但这一回,冯戊犯了难,送吧,他不敢自作主张;不送吧,也不是他自个儿能说了算的。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来问了。

  “奠仪?”

  他给楚源和楚雄送奠仪?

  冯戊低声:“樊将军贾司马他们基本都送全了。”

  他硬着头皮,小小声加了一句:“还亲自登门敬香祭奠。”

  傅缙唇角立即就抿紧了。

  楚源和楚雄,他都未曾采取什么报复手段,这两人就死了。死了就死了,死了也罢,现在还要他送奠仪和登门祭拜?!

  傅缙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冯戊禀完,等了一阵,不见上面发话,正为难不知该进该退,忽听见一阵脚步声响,抬头一看,原来是樊岳来了。

  如蒙大赦,趁着近卫捧茶进来,他赶紧捧着公文也一起退下下了。

  把门掩上,冯戊长吐一口气了,好了,没他的事了。

  再说里头。

  樊岳大步入门,拉了一把椅子在书案前坐下,喝了一口茶:“诶,承渊,我说冯戊那厮,办差也忒不用心了,既然有事,为何不早些禀?”

  方才门没关,他行至近前,都听到里头对话了,于是顺势就接过话头。

  傅缙瞥了他一眼。

  樊岳挠了挠下巴,其实,他也是来说奠仪这事的,他知道傅缙心里一关难过,他当然也不想揭老友伤疤的,只是吧,唉。

  “我知那楚源和楚雄恶心惹人生厌,怎值得你送奠仪和祭拜?我都不想,这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吗?你想想玥娘。”

  其实樊岳本人,对楚源和楚雄也很不感冒的,这一看楚玥面子,二不是还有个楚温吗?

  虽说出嫁女再回娘家就是客,但这到底是嫡亲的祖父祖母。楚玥可是邓州女,外面也不是人人都清楚傅缙和楚家的恩怨仇恨的,傅缙更不可能宣扬得人尽皆知。这是身处邓州的,就几条街的距离,作为孙女婿,若奠仪和祭拜都没有,楚玥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再忙碌,奠仪和登门一趟总该有的吧?不然的话,这一城军民,暗地里恐怕少不了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

  这世道,女子总是要吃亏的。

  樊岳知道傅缙难,他低声劝:“你命人送了奠仪去,登门随意插几炷香,甚至不上,也是行的。”

  “转一回,叫玥娘面上好看些,后续你再不去也无妨的。”

  樊岳该说都说了,傅缙若真不肯去,谁说不得他不对,浅劝几句,便作罢。

  樊岳拍了拍他的肩,“你且细思量。”

  话罢,他就离去了,将空间留给傅缙。

  ……

  傅缙静静坐着。

  书房大门已掩上,长明烛微微摇晃,室内极安寂,久久,一动不动的人忽站起。

  傅缙心下烦躁,无心处理公务,出得门,直接吩咐:“备马。”

  身躯油亮乌黑、四蹄一点白的乌云盖雪宝驹被牵了来,他翻身而上,一提马缰,直接出城去了。

  巡了城防,策马狂奔,风呼呼迎面撞来,心下烦躁未解,一扯缰绳掉头回城,抿着唇漫无目的而行,最后一抬头,他发现,自己转入楚家所在的大街。

  二尺高的台基,广亮大门,既有世家官门的宏阔敞亮,也有江南周边建筑的精致典雅。只如今这座占据半条街的庄严府邸一片萧条,白惨惨的皤幔环绕,门前挑起两个大白灯笼,家人腰缠白巾,一脸哀色立于门前。

  这条街特别安静,街上行人过府门前,速度放缓脚步放轻,面上不见嬉笑,偶尔还有一两个一脸沉重朝大门鞠躬作别礼的。

  不管楚源目的为何,他这些年任这邓州刺史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家底丰厚不贪财不受贿,吏治甚是清明,为民做主,又鼓励农桑兴修水利,颇有政绩。就算借镇北侯府之势,他本身也是一个非常扶得起来的能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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