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妃(157)

  钟太医面上的似有一丝尴尬闪过,他撂起衣袍跪在床边为已经昏过去而不出声的陆昭媛把了下脉,便立刻转头说到:“何太医,太后那边出了事,老夫这一路跑来心神难安,实在无法精心诊脉,还是你来把脉出方吧?”说着便起身让位。

  钟太医这话一出,何太医便清楚这老狐狸是怕自己做出差错来,无法讨好皇后为其次,万一要是被以后追责起来而担大头,便故意不要面子的这般说,可实在是推脱了个干净。

  “我说你们快着点啊!要是延误了时辰,出了岔子,你们还要不要命了?”接生嬷嬷实在忍不住,从屏风再一次探出头来。

  何太医懂的做样子,便也不在多话,而是跪在床头一边为陆昭媛把着脉,一边高声问着那接生嬷嬷:“宫口可否已开?羊水可盛?”

  “宫口已开半拳,羊水甚少,难以滑润而出。”大多产妇生育之时,拼着一口气,借着羊水破体而出时的冲劲,将孩子一气生下来,只要孩子不是体位不正卡在身体里,产妇也不出现血崩,总体还是会顺利的,就是出产大约从阵痛起,就会开始耗人,而且往往是一耗就是一天。

  可是嬷嬷这一句羊水甚少,难以滑润而出,说起来可是一个不小的坏消息。

  先前何、钟两人知道陆昭媛的羊水已破,但产妇宫口开时,常有羊水破者,但总是细细涓流,产时也有所剩,而不足为惧。可是现在羊水已甚少,孩子想要冲生而下就已经变难,在加之无羊水在体,只怕那孩子不能在母体就留,否则很可能胎死腹中,而母体留疾。

  这是天意!

  何、钟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陆昭媛已经完全是危在旦夕了。

  “你们到是快点啊!”那接生嬷嬷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何、钟两位太医都略略皱眉,但却已无法,只能开始动手相救,毕竟他们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何太医无奈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几颗艾草丸,放在床头的木栏之上,而后拿起一颗将那微黄颗粒焚烧而放置在陆昭媛的内关穴位之上,此为灸术(现在都是熏艾,古代只有烧艾,称为灸),香气缭绕中,陆昭媛的皮肤也立刻被烫灼出了一个大水泡。

  “啊!”这份痛楚终于让陆昭媛醒了过来,当下便是一个上身的相抬,一份力气便是冲出,当即宫口扩大了一些,似有婴孩的毛发依稀可见。

  “对对,使劲啊使劲!”接生嬷嬷一看,大喜过望,忙是催促着:“快,接着这个劲,使劲!”

  何太医心中是清楚这灸术可有催生效用,但其催生也不过是以痛楚刺激无力的产妇使劲生产而已,先前陆昭媛的脉象已是无力,倘若这嬷嬷是皇后安置的人,定是不会出言相催的,而如今她次次催促,何、钟两人便清楚,此人不是,那么他们若不作为,就会被疑心上身,但是这灸术一出,也不可不谓狠毒:灸术总是用在产妇宫口开一拳以上,那么产妇借痛生力而产,也必然可将孩子冲出,可是现在陆昭媛的宫口只开了半拳,她就是再用力也产不出的,不但产不出,而且这般硬来,更容易挣破宫口血脉,万一收宫不住,变成血崩,那可真是九死一生的命了。

  何,钟两人听着那嬷嬷一只催促着陆昭媛使劲生产,两人不由的交换了眼神,这一刻他们又觉得弄不好这嬷嬷就是故意的,因为若是以往的稳婆,早就让产妇蓄积力气抗着等着了。

  “啊……”陆昭媛发出痛苦的声音,脸色也伴着扭曲,何、钟两人有所避忌,便背过身去,只听着声声惨叫猜测着陆昭媛宫口怕是已被撕裂。

  屏风之后,嬷嬷的口中依然叫着陆昭媛使劲,但是她此刻的手却已经捏着身旁的一把剪刀在陆昭媛的下身做着准备,当陆昭媛再一次痛苦的叫喊时,她一剪子剪了下去,伴着血水的迸出,孩子的半个脑袋却已经出现在宫口。

  痛苦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着,可陆昭媛却似乎已经没了力气。

  那嬷嬷抬着焦急的双眼看向她,口中急声说着:“娘娘你可别放弃啊,快使劲啊!”

  听着嬷嬷催促声的何太医不由的闭上了眼,他知道若是再这么使劲挣下去,陆昭媛的下体定然撕裂,而后必是血崩之相,那一刻他的心多少还是充满了愧疚,所以他不由的闭上眼,等着哀事在身后发生。

  他身边的钟太医则有些歪着嘴跐着牙,显然是脑中也想到了会是怎样的画面。

  此刻已经浑身被汗沓湿,完全没了力气的陆昭媛有些不甘心的向下倒去,倒去的那刻,她看到了掉落在床边木栏上那还微微冒烟的半颗艾草丸,当下她便咬着牙将那艾草丸拿起自己放置在了肚脐旁边略下的大巨穴位上,而后又在呻吟中,自己动手拿了另外一颗还未焚烧的艾草去够了床边烛火擦燃,而后自己也放在了大赫穴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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