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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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片 漆黑阴谋

  夏苏突然觉得有点麻烦,赵青河茁壮了,今后是否不好过于直接地骂他了?

  从前,她可是拿他练胆子的,该骂就绝不嘴软。

  刚才看他力道掌握不错,只不知他不打女人的原则变没变。

  一只大手出现在饭碗上空,可惜夏苏太敏锐,不然用力咬上去,就假装吃饭的动作没收住。

  “白米饭有什么好吃?今晚跟我一道赴宴,吃好的去。”怎么看就是一碗饭。

  夏苏慢吞吞靠住椅背,盯了赵青河半晌,“你回来后一直跟我套近乎,有何企图?”

  赵青河悠然抱臂,神情磊落,眼瞳墨浓,“你从小被骗长大的么?兄长对妹子好,天经地义。”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天经地义,即便亲如骨肉,得到一样东西,必要付出一样东西。如你来接我,是为了点心和新衣。”夏苏咬字虽慢,却无比清晰。

  赵青河直视着夏苏,“我很想反驳你,可是我不能,因你说得一点不错。如我和你套近乎,想知道自己过去是怎样一个人,因这家里只有你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也许通过你的诚实,我可以找到线索。”

  夏苏本要垂进碗里去的脸,抬了起来。

  黄昏终于落下墙头,凉夜如蔓藤,爬过门框,她点起油灯,随熏烟升起的弱光摇曳,与夜融了,似水还寒。

  她怔忡,心神微恍,捧起碗,“什么线索?”

  “谁谋害了我的线索。”

  他笑着,眼中漆墨暗魇,无影无形却张扬信心,仿佛宣誓对他的猎物势在必得。

  碗在杉板桌上打骨碌转,米饭跳撒,夏苏只来得及捞起一筷子的豆粒米团。

  想来想去,不能输给会念粒粒皆辛苦的人,因而还是送进了嘴里,不过此时白米饭的滋味,已完全尝不出来了。

  她咽下那最后一口饭,“摔下陡坡不是雨天路滑?”

  赵青河摇头,听到大驴嚷嚷少爷该走了的同时,迫人气势全然敛净,起身边走边道,“听说妹妹很聪明,闲暇时候帮我想一想,谁会比你还憎恶我。你瞧,我在外头游山逛水挺自在,本无意回来给谁添堵,却叫你撞见,不得已只好归家。找不出凶手,没准我还会死一回,只是这回有没有再活过来的运气,不好说。所以你也得负点责,是不是?”

  “倒还不至于憎恶……”夏苏咕哝。

  不过,赵青河已走出门去,大驴那么吵,当然没听见。

  夏苏发了一会儿呆,将桌子拾掇完,仍未从震惊的心情中拔出来。

  赵青河是莽夫匹夫,花钱如流水,做事不动脑,说白了是蠢真,没做过奸恶的事。

  谁会对他憎恶至痛下杀手?

  “苏娘。”泰伯唤夏苏,“我和大驴陪少爷赴宴,老婆子今晚替人接生,家里就你一人。等我们走后,记得关好门窗,不要给生人开门……”

  赵青河换了新衣出来,听个正好,不由好笑,“泰伯当她小娃娃么?”

  这时天全黑了,除了内门边大驴手提的灯笼,院里再无亮光。

  然而,赵青河练武,夜间视力极佳,见夏苏跨过门槛。

  漆暗的廊下,她身形好不轻盈。

  泰伯道,“若是平时,我也不啰嗦,不过最近城里很不太平,有好几家遭黑衣人入室窃财。官府都贴出告示了,凡提供可用线索者,赏钱十贯,还让大家小心门户。”

  夏苏撞上廊柱,大概是磕了头,发出好大声响。

  赵青河看她蹲身揉脑袋的闷闷样,心想自己多疑了,以为她深藏武技,却那般纤细,身若流风,不具力量。

  “哟,疼吧?”黑暗中那颗脑袋动了动,他居然能看到两眼白。

  达到目的,赵青河这才笑哈哈叫上泰伯,拉着大驴,走了。

  火上浇油的捉弄讽刺,怎么没和这家伙的记忆一起撞飞?夏苏愤忿瞪着合上的门板,打从心底希望他今晚吃拉肚子。

  不过,她眼下最担心的是,今晚会不会出现意外。

  城里有人穿黑衣作案,而她也要穿黑衣做事,万一把她当贼,如何是好?

  夏苏摸着额头,望秋夜星空,如一条银带长河,曜曜灿灿,又无月无风好天气,她在心头微叹。

  无论如何,今晚是必须去一趟的,她直起身,拖步回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夏苏屋里灯灭,漆黑的夜笔在门前勾勒出一道比夜还深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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