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255)

  “泰伯没做错。我从前不知道这事,以为大驴是孤儿,现在知道了,再看他那么不愿意听你说这事,多半心里介意。这样的死结,虽说不能完全解开,也还是面对得好。你和你爹的关系不是也缓和多了?再看看我。”必须直面出击!

  “妹妹没瞧见我费尽心思么?”他为了兄弟,可谓机关算尽,“他爹住在南海邻州,距离诱惑,大驴好奇心旺盛,不是儿子都会绕过去看看。”

  什么话?夏苏笑摇着头,“没瞧见,只瞧见你玩得不亦乐乎。说起来,你最近有点闲欸,好久不见董师爷。”

  她还没有身孕之前,董霖三天两头来找赵青河。原本赵青河不想理,他和夏苏的麻烦都已解决,懒得管苏州府衙那点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哪知杭州出了一桩全家灭口的大惨案,董霖没来,林总捕来了,拿着上回的案子要换人情,赵青河只好出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晚上忙得没空喘气,他晚上就查这个探那个,白天到铺子里睡觉。但近来,竟无一人登门。

  “难道上个案子你办砸了?”变成孕妇,她的语速加快起来。

  赵青河说,因为肚子里的娃娃像他的缘故。

  那也好。

  像他一样,强大。

  “不可能。是我放了话,妹妹没生完孩子之前,谁也别再想拉我出去管闲事。而且他们动不动就找我,却放自己的脑子生锈,这么下去也不行。”赵青河说着说着,回过味儿来,“妹妹这是每天对着我,腻味了吗?”

  到底谁是孕妇啊?这么神经过敏!夏苏决定暂时不要拨弄他脆弱的神经,挽得他紧紧地,笑得甜甜的,专心散步吧。

  两个月后,离苏州很远很远,俗称南蛮的地界纵深,很快将闻得到海潮。大驴站在一条岔路口,望着那块南海郡和福县的引路碑,仰天昂唤——

  “少爷,你狠,算准我好奇是不是?”他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就好像浑身抽筋,实则心里矛盾,然后大喊,“我脱裤子放屁,干干脆脆认输!没错!没错!不去看看那个死老头的死样子,死不瞑目的人就是我了!”

  大驴有大名,叫吕千云。爹是个穷酸秀才,娘早死,后来有个家境不错的寡妇女户招赘,看中了吕爹斯文,只是不中意他这只拖油瓶,竟瞒着他爹要把他卖给牙人,幸好遇到赵青河的娘,从此待他如家人。吕爹知道时,亲也成了,户也入了,就再没找过他。

  一拽缰绳,大驴朝福县策马奔去。

  半途中,有道山梁挡住,还好山势不高,也不算险峻,他牵马过山,却突然阴沉沉的云里坠下雨豆,顷刻就成大雨磅礴。心里正愁无处躲雨,忽闻一声女子惊呼,他心实,顾不上大雨,急忙去找,就看到一人倒在一段滑坡下,一动不动。

  “要命!”大驴低咒。

  他说什么来着,命属****,特容易招“鬼”上门。这女子不会已经没气了吧?

  但比起****的命格来,大驴更加仗义,抱怨归抱怨,胆缩归胆缩,还是下坡去探了探。

  裹在灰冷披风下的女子十分瘦小,要不是他事先听到呼叫,大概经过都只会当作一片山地。伸手探她鼻息,发现还有呼吸时,令他大大松口气,至少不会招个女鬼了。他也没多想,略打量女子一眼,觉得这么小一张脸孔,分明就是个小姑娘。于是,将人打横抱起,果真不费吹灰之力,轻得跟一片叶子似的。

  重新沿了山道走,居然看到一座旧破的木屋,大驴大喜过望。本想着漏屋顶总比没屋顶好,可等他走进屋里,发现地方虽小,五脏俱全,也不漏雨。家具很简单,一张铺干草的木床,一张方桌,还有一架地炉可以烧水煮食,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多半是给山客和樵夫的歇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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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明天见!

  ☆、下马,换驴(3)

  大驴将女子放在草铺上,粗略帮她包扎一下肿起的脚踝,又抱了一些干草去喂马,再回屋子时,发现床上没人了。正觉吃惊,却觉后脑勺一疼,顿时天旋地转,两眼一抹黑。意识全散之前,他心里骂,格老子的,还是招到女鬼了吧!

  大驴最先恢复的是嗅觉,不知一股什么味道,焦到了呛,还有刺鼻的烂蒜味儿,臭得他想哭。这让他心中油然升起强烈的求生感,要死也让他看上一眼,到底凶手有多恶毒,不但莫名其妙打晕他,又妄图用臭味熏死他。

  睁开眼,视线从木梁移到炉架边,看到一姑娘趴在地上,基本上,他那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屁——呃——臀部,还能听到她呼呼吹风的声音。地炉里张牙舞爪窜出浓烈黑烟,炉架上挂着的瓦锅里也窜出泥浆怪兽,绿哈哈白哈哈的浆子沿瓦锅流到地炉里,再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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