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94)

  赵青河直直望入那双像宝石一样深嵌在星夜的眼睛。

  和岑雪敏截然相反,夏苏是个非常不喜欢利用自己美貌的姑娘,所以人们会先了解她的性情,好似很钝慢,好似胆子小,却往往做得出大胆包天的举动,还有与众不同的天赋,即便沉入“苏州片”之名,仍难掩光华。

  这样的姑娘,当然会令人渐渐心折,而随着这份心折,还产生一种非常自私的瘾念。

  他看得出吴其晗因此瘾而不自觉抵抗,但等这个男人想明白,势必不会怯懦,那时他的瘾念当如何解呢?

  “我娘临终前,让我俩跪在床前发了誓,你是否还记得?”此时此刻,心瘾发作。

  夏苏一怔,咬住唇角,脸上红潮起了又退,僵着神情,“我自然记得,不过你却记不得了。”

  抬步要走,却被他突然挡在面前的高大身形几乎惊跳,更让他撑住桌面的长臂封去左右的路,她顿时又恼红了脸,全身有点烧。

  “赵……赵青河,你……你滚远点。”

  她俏丽恼火的模样,他已看出心得,那是越近越可爱,一点凶势也没有。

  赵青河微微前倾身,耍赖的本事无敌,“我有话说,说完就滚。”

  夏苏拼命后倾身,左右已无空间让她闪避。

  赵青河撑在她身侧的双臂收狭了,逼她的双手只能撑着腰后的桌沿,而两人之间梗着长凳,他甚至将凳子顶近了桌沿,令她的腿绝无可能像上回那样灵活。

  身体那么贴近,柔和刚的气息相混,一张红成柿子的美玉颜,一双只闪一颗星的漆夜眸,但心跳同速同促。

  “泰伯说,你答应过我娘,若我愿娶,你就愿嫁,否则就一直以兄妹相称,可以彼此照应。”这个家里人人新照不宣的认知,而他才刚刚知道。

  夏苏深吸气,忽略这般亲密带来的心里别扭,但奇异的是,她能分辨得清楚,这并非从前那种力量悬殊的挫败恐惧感。

  他的动作霸道,却无恶意;他的气魄强大,却不具杀伤。

  “可惜泰伯只听到一半,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她仍能力争。

  “我若想得起来,当如何?”他看似好整以暇,却让心脏狠狠砸着胸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以为本能,直觉该抓住这个姑娘。兄妹锁不了一世,婚约却可以,而婚姻本无期待,如果是她,他觉得至少会愉快些。

  一根葱白纤指点在他心口,一声轻笑。他的眼从她未染色的指甲尖往上描去,直至她微翘的嘴角,还有褪到耳垂的那点霞红。

  他也笑,猜她笃定着某件事,以至于他的话听起来又让她觉得蠢极。

  “想起来以后,当然就看你怎么打算了。”

  就在手指推开他一寸时,夏苏右手往桌上一拍,双脚腾离地面,从凳子和桌子之间折起来,单手撑起全身的重量,如一朵漂亮的花球,轻巧从赵青河的怀里翻了出去,无声落在桌对面。

  “妹妹莫顽皮,别忘了身上还有伤。”赵青河并非没阻止,只是她的动作比他的还快而已,虽不是头一回瞧她施展,还会惊艳。

  夏苏没有用到左手,她懂得自己照顾自己,如同她能自己作主婚事一样。

  “赵青河,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妨把话挑明。当初我与干娘说定,你若求亲,我便嫁你,但以三年为限,如今快过两年。还有,你别以为求亲就是口头上说说,找个媒婆来就行了。约婚,自然要交换信物,干娘给我的东西我保存得很好,只不知我给你的信物你还找不找得到?”

  果然不是装想起来就行的,竟还有信物!

  赵青河问道,“我娘以何为信物?”

  “这你不用管。”夏苏知赵青河的本事,嘴角勾一抹嘲意,“你拿出你的,我就兑诺,绝不反悔。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你脑袋没开窍那会儿,把干娘整个首饰盒都掏空,换钱买新头面送了——”

  往门口走去,慢慢伸手向前一点,笑难抑。

  赵青河没跟上,坐回饭桌,开始吃剩下的半碗饭。饭早凉了,他也不在意,大口嚼咽,神情中无半点担心焦虑。

  那姑娘怎斗得过他?

  东西若不在家里,他一提起婚事她就变了脸?

  东西若不在家里,她需要声东击西,误导他以为他送了人?

  他想不起来,不要紧,因为他恰恰很会找东西。

  “妹妹。”还有一件事要说说清楚。

  夏苏停在门外,回头等赵青河说下去。

  “婚约还有一年期,如果有谁来求娶你,哥哥只好让他们过完明年再来了,妹妹别怨我耽误你。”如此,让他有时间观察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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