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右带刀(2)

作者:任池 阅读记录

也许感应到远处目光,白净武士抬眸,一瞬间与他对上视线。

门口的灯笼点亮。

报童唱着歌谣回家。

花岛只觉得一怔,默默把头别过去,心中不可思议,端起酒碟一饮而尽。

身后,武士还在看他。那眼神夹着一抹说不清的色彩。

“小秧苗,这七碗酒给大爷们端过去。”老板仔细地安置好七个瓷碗,一个拥有澄澈眼眸的小姑娘便跑来,端起盘子。

花岛忙把她拦住,抢过:“哥哥我去。”

单手托盘风风火火地走进“雅间”,声音清朗:“本店最好的桂花酿哟——!”

没人去在意这个流寇,只有白净武士投来一瞥,随后也低下头。

花岛挨个儿上酒,最后挪到那武士身边,凑近了瞧。

眉眼俊秀,却是凝着敌意的,冰冷。

黑夜里一枝带血的白梅。

他放下瓷碗,末了,流寇痞性不改,又盯上武士放在桌上的一把长刀。

“哇,这刀好漂亮!”

双目放光,便笑了,伸手袭向那jīng致异常的刀。指尖刚一触,谁知老板却出其不意地闪现,一声怒吼把天花板震得抖了三抖:“住手!谁准你碰韩大人的刀的?”

花岛无辜,老板则对他挤眉弄眼,连连弯腰鞠躬道:“韩大人,这小子新来的,不识时务,您千万不要计较......”

一屋子武士都望向花岛,面容不善。兰儿也停止弹奏,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位韩大人如何发落。

武士的刀最最碰不得。

若沾了流寇的指纹,那可是天大的冒犯。

但不知为什么,花岛没有害怕。可能是情况发生突然,没来得及害怕。

那武士说:“没关系,拿去看吧。”

此言一出,大家显得更震惊了。

花岛却浑然不觉自己得到了一份殊荣,兴趣索然道:“不用了。”抽身离去。

坐回原来的位置,青灯卫们的身影又遥远起来。

花岛不知老板如何圆场,总之三蛊下去,中年男人回来了,看上去心情不错。

“你可知道你刚才惹的是谁?”老板拧了他胳膊一把:“韩大人可是青灯卫队长哟!”

“哦,还好嘛。”花岛晃晃残酒,昏huáng的灯光倒映其中,像一碟碎月。

对青灯卫的概念尚且模糊,他又哪里知道“队长”算个什么东西,只是单纯地觉得那武士长得格外好看,难以想象他竟然也会举刀杀人的。

再回首,武士依旧端坐角落,有人向他敬酒。他微笑了,突然朝花岛这边望过来,又飞快地敛回去。接着,便不再抬头。

这天直到深夜青灯卫们才离去。花岛在门口送客,那武士就从他身前经过。花岛发现,他的刀与常人不同,是绑在右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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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cháo口一战取胜的缘故,天气意外回暖,微风拂面,阳光晒得人一把骨头都跟着懒散。

花岛坐在正大洋行门前,露出半截脚踝,搭一条破烂围巾,和旁边拉huáng包车的小师傅瞎侃。

小车夫也没有名字的,大家都喊他“白狗”。这小毛头长得憨傻可爱,足力好,拉起车来速度快,确实挺像只乱窜的小狗。

眼前,例行巡逻的青灯卫走过。两人不免羡艳地瞧了一会儿,直到他们玄青的队服翩翩然消失在街角。

“他妈的,哪天我也弄一套穿穿。”白狗把骨节按得噼啪作响。

花岛的关注点就不同了,颇像个怨妇似的说:“怎么不见韩队长啊。”

“哎呦喂,这就把人家惦记上啦?你们见过几回啦?”

“可别说,我还真觉得他对我有点意思。”花岛大言不惭,轻轻弯起嘴角。

“糊涂了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行人匆匆,男人的皮鞋和女人的高跟之间,偶然落下一根烟头。白狗眼疾手快地捡来抽了几口,转jiāo给花岛。

“我不抽了。”

“不抽了?”

“老啜别人的烟屁股有啥意思,等哥哥有钱了给你一条一条的买。”

他的chūn秋大梦还没讲完,突然,正大洋行里迈出一位风姿绰约的阔太太,钻石戒指,翠玉耳环,裙褶层层叠叠,好似波làng。

阔太太叫住白狗:“去龙王庙。”

白狗一个激灵,哐一声就把车驾起来了,笑容满面:“您请、您慢点坐。”

太太上车时瞥了眼花岛,那眼神居高临下却又带着妖媚的、勾引的气息。花岛再清楚不过这些女人的心思——既想尝尝外头俊俏小伙子的新鲜,又放不下身价,看不起他们。

铜铃一响,白狗前脚蹬地,车轮便转动起来。

他跑步带起一阵风。

花岛喜欢跟他一起跑,尽情地感受风撕裂自己的衣裳,然后在第二道岔路口停下来,目送huáng包车颠簸着渐渐远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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