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右带刀(28)

作者:任池 阅读记录

“没什么好担心,没关系啦。”

“不要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韩径夜chuī着粥的热气,将下一勺递来:“你要学会好好掌握自己的生命才是。”

“我的命不值钱,若是为了你死掉——”

“别说傻话。”男人表情变得严肃,一块软糯的山芋堵住他的嘴。

“开玩笑的,我们不都......活着吗。”说罢,心底腾起一丝哀伤与不安。但花岛并不是个喜欢哀伤的人,于是转而露出灿烂微笑:“队长,能把门拉开吗?我想看看外面。”

韩径夜拉开纸阁门,明媚chūn光霎时涌泻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屋外,青灯卫屯所已是chūn意盎然。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院落中一片浅粉烟霞,花瓣逐风,偶尔落在雪白的chuáng榻上,被花岛拾起。

韩径夜从桃花烂漫处转回目光,眼角竟蕴着微弱的笑意。

也许因为光照太过qiáng烈,花岛眼眶疼痛,揉了揉,感慨道:“都是chūn天了啊......”

他昏迷了十天,又休养了半个月,这才可以下地走动。从燕国回到和泽,原先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许多,花岛披散长发,随意裹一件薄衣四处乱晃,屯所里空旷了不少,再也不见少年嬉闹的身影,chūn天就这样兀自灿烂着,再兀自凋零而去。

还好,司徒老头还在。当看见他掩映在绿油油菜叶中的佝偻背影时,花岛忍不住飞扑过去,高呼道:“司徒!”

老头从田地里抬起头,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泥。

“再不见你我都疑心你要死了!伤好了没?”

“早好了,没事。”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是队长在照顾你。”

“是吗?”花岛浅笑,“不过最近没见到他。”

“耀王召他去京城议事,唉。”望着天空一声长叹,“北国和燕国都对大贺正式宣战,之后咱们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哇。”

花岛意识到养伤的这段日子自己疏于了解时政,便问:“已经开始打仗了吗?”

“还没,但随时可能开始。”司徒说着,又蹲下来给菜苗松土施肥。

院墙外传来一些陌生的声音,比如机器的轰响、听不懂的语言,他下意识望向哨塔,决定出门看一圈。

正大洋行门口,再也没有huáng包车的影子。于是他想到白狗说今年chūn天要成亲,匆匆跑向jú屋,却再次扑了个空。

一整条花街都人去楼空,所剩几盏乱灯诉说着夜夜笙歌的往昔。jú屋纸窗上残留一幅褪了红色“双喜”窗花,印证了白狗所说的婚礼确实属实。然而除此之外,花岛找不到任何属于曾经的痕迹。

他在门口徘徊良久,早已没了当年掀开屋帘大喊“老板,两坛桂花三白”的勇气。路旁一个鞋匠告诉他,马上要打仗了,这条街的屋子被军队征用,人全都走gān净了。

花岛呆呆地点头,正欲返回时,迎面驶来一辆敞篷车。

车上三男一女,男人皆着北国军装,口中不知说着什么浑话,正笑得东倒西歪,那女子浓妆艳抹,盘扣解至胸口,甚是风骚。

车子在jú屋门前刹住。女人衔着烟走下来,看到花岛,一惊。

“哦,你还活着?”她挑眉。

花岛极力从烟熏妆和大红唇中辨认出她的身份,喃喃道:“兰儿?”

“亏你还记得我,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老板呢?还有白狗他们呢?”

“早散了。”

烟雾缭绕。

“我答应过白狗,会帮他把婚礼办的风风火火......”花岛声音弱下去。

“是啊,但你食言了。”兰儿撞开他的肩膀,径直走进jú屋:“让一下,我进去拿东西。”

出来时,女人手上多了一只琵琶。她仔细地chuī拂灰尘,踩着高跟鞋坐上敞篷车。北国男人轰轰闹闹一阵,把琵琶横抱着拨动琴弦,她笑道:“不是这样弹的啦!”随后抢过自己的东西,收进怀里。

一溜烟,车开远了。

花岛怅然,见jú屋那空幽幽的门dòng,失神地朝内走去。桌椅散乱,一地灰尘,他不知为何突然躬下身,在叠着破报纸和烂棉花的地上仔细搜寻,终于捡起一截烟头。贴着墙根坐下,用火柴点烟,竟有一种久违的平静。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他昏昏沉沉许久,直到落日残晖投落在脸颊上,这时,似乎有人朝他走来。

“花岛。”

“嗯?”

他慵懒地揉揉眼睛,只见对方西装领口别着一枚星型徽章。

“吴——!”花岛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吴岭南的面庞。

“你是......谁?”

那是一个陌生男子,年轻,黑发中却掺杂着几缕白发。他相貌端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目光如炬,在夕阳中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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