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询问了一声：“疼吗？”

青年并不回答，只歪着头愣愣的看着姜炳，他带着些疑惑的喊着那个名字：“姜云焕...？”他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心底又诡异的升起了熟悉感。

姜炳闻言，解释道：“那个厉鬼认错人了，我不是姜云焕，姜云焕早死了一千多年了。我叫姜炳，你也可以叫我姜饼先生。”

青年用好看的金色的眼睛看着姜炳，重复了一遍：“姜饼先生？”

姜炳肯定的点了下头，见青年没什么大碍后，他转而环顾起四周，琢磨怎么从这鬼地方出去。

这地方跟现实是完全割裂的，月牙泉上本应有的旅游设施不见踪影，完全是一副未开发过的面貌，姜炳猜测这里虽然不是那邪剑chuī的什么自己的妖境，但跟所谓的独立于现实世界自成空间的妖境大概也差不多。

虽然地形一模一样，但是跟真正的旅游景点月牙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

姜炳问青年：“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自己是莫名其妙的被邪剑带过来的，但青年好像是自己跑来的，八成知道出路。

青年果然点了点头，他走回白马身边，飞身上马。姜炳跟着他，扶着青年伸出的手臂微一借力，也轻松的翻上马背。

危机已经解除，白马也奔波了一夜，有些体力不支，两人就由着白马在沙漠上慢慢走。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两人竟然悠哉悠哉的像是在散步。

姜炳还边走边问，他其实不是个多话的人，但这一晚的经历太奇妙，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你听得懂中文？”

青年点头又摇头，姜炳猜测道：“听得懂一部分？”

青年点头，姜炳又问：“你是什么妖怪？”这问题憋在他心里一夜了，在得知青年是妖怪的那一刻起就从心底升起。

姜炳大胆猜测：“鹿jīng？犬jīng？lángjīng？”

青年沉默了一瞬，接着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青年虽然说过零星几句中文，但似乎还是不太熟练，无法表述太复杂的含义，只能用简单的点头摇头表示。

姜炳只能继续猜：“你摇头是想说不能告诉我，还是说你不知道？”

青年在姜炳说第二个猜测时点了点头，姜炳惊讶道：“你不知道？你连你自己是什么妖怪都不知道？！”

这话大概跟一个成年人说他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一样可笑，但结合青年一直以来的表现，对方似乎一直很迷茫，姜炳不由相信了，他接着询问：“你为什么不知道？”

“忘记了。”

姜炳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反而有种恍然感，他就说对方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初生幼童一样gān净的气质是哪来的，青年什么都不记得，记忆是一张白纸，可不就跟刚刚降生的稚子一样嘛。

“那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咯？”

青年又点了点头。

姜炳觉得对方这样子有点可爱，开玩笑道：“你话也不会讲，要不就叫姜桦算了，姜桦，讲话，哈哈哈...”他被自己的玩笑逗的不行。

但青年一点被逗乐的表情都没有，他在听到姜桦这个名字的一瞬，表情突然怔住了，这两个字仿佛一把钥匙，尘封的记忆片段随着这个名字被唤醒。

“我曾跋涉过荒原，那是生灵绝迹的死地，大地荒芜贫瘠，草木凋零，但即便如此，我也在死地之中看见顽qiáng不息的生命，那是独自屹立荒原的白桦，它顶天立地，坚韧不拔，它将根系伸到地下数米深的水源处，在死地之中寻得生路。我给你取名为桦，无论以后落入怎样绝望无助的死境，哪怕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想要你活着，我都希望你能......”记忆中的男人用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又坚定道：“活下去......”

仿佛石子落入湖面，空白的记忆突然翻起波澜。

风沙忽起，从月牙泉传来的风chuī过他的背脊，chuī过他的耳侧，他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大喊：“姜桦，你要活下去！”

他猛拉缰绳，“吁——！”马儿发出嘶鸣，白马前蹄离地，在半空中踩踏了几下，顺着驾马人的力道调转了方向。

姜炳被对方这突然转头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抱住青年的腰，才没有摔下马去。他疑惑道：“怎么了？”

青年并不回答，他看着月牙泉的方向，并没有什么人在喊他，那一切都是他错乱的记忆。记忆的海洋翻起波澜，他皱起眉头，努力去想，但波澜之后，是一片虚无。他的神色重新变得茫然。

驻足片刻后，他重新调转马头，照着原路前进。

姜炳不明所以，但青年也不回答他，他只得将疑惑憋在心里，为防对方再突然来个急刹车，他双手抱紧了对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