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便知道，他遇到了劲敌。

双打结束后幸村先挑了卡缪做第一场单打的对手。

一场双打练习赛类似于热身，他筋骨完全开了，精神力也正好是最充沛的水平。

他知道这样的比赛他自己，和卡缪都不会完全认真。但双打时的试探和与卡缪仅有的对话，让幸村也感受到了一点微妙的灵魂上的震颤。

单打的时候，幸村进一步确认了一点，Yips对卡缪没有用。

这和越前龙马那种用天衣无缝的极限挣脱Yips的方法不同，而是卡缪本身的精神力将他裹成一个坚固的壳，没有空隙。

但幸村再用精神力去做试探，却发现卡缪也不是完全用精神力被动攻击的。

这是属于卡缪的网球吗？

完全的艺术，天马行空的独特世界。

外界如何都无法影响。

这和他以为的卡缪不太一样，如果一个人打着这样的网球，怎么会有“革命家”的称号呢？

完全投入和工于心计，看起来是完全相反的词语。

或许是有哪里我想错了。幸村这么想。

比较起来，和Duke前辈的比赛就要简单的多。

更像是基本功考察练习。

一口气打回十个球以上的技巧，和发光球直来直往的方式，间或夹杂着大爆炸的强大爆发力。

学会了收放自如的Duke毫无疑问有着更长远的发展。这也是卡缪在Duke回归以后与人关系迅速复原并更好的原因之一。哦，别指责卡缪功利。成年人的交际总是有一些限制性的，对卡缪来说，他当然更愿意与在网球上有长远发展的人发展出伙伴的情谊。

打完练习赛，收拾完以后Duke又顺便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他们挑了当地一家挺地道的餐厅，Duke提前定了位置。露天能看得到河的餐厅，还可以选新鲜的啤酒。当然，四个运动员都不喝酒，倒是可以尝试一下香肠和玉米烙。

“不管你们谁成为了领队……”Duke说，“每年一军都有海外巡回的练习赛安排。”

“前辈这是在提前做邀请吗？”幸村笑着问。

Duke点头：“当然。法国队的最终人员名单，或许会在练习赛之后才定。”

“如果按照去年的日程……那么日本队也一样。”德川说。

“这就是我邀请你们的理由了。”Duke说得直白，“我认为是双赢。”

“当然，还要多谢前辈了。”幸村和德川对视了一眼，又回过头对着Duke露出有些势在必得的微笑。

Duke回想今日的几场比赛，又看了一眼对面两个有些锋芒毕露的人。

是竞争对手还能保持这么友好的关系确实很难得，但在他眼里，这两个人的胜负关系，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这可和老大没有关系了。

他想，现在的情况和他来之前以为的不一样。

他之前是以为，德川带着幸村，是已经确认了领队的资格，在践行他的品格。

见面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两个人比较，幸村的气势要更旺一些。

德川的心气是足够的，却总让他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

到底差了哪一点呢？Duke也说不明白，但他在幸村身上发现了他常在平等院身上看到的很难能用言语来形容的气质，是让他从感恩转移到心悦诚服喊老大的气质中的一部分。

有意思，我是不是太久没和老大聊天了。

Duke决定晚上给平等院打个电话。

告别时Duke把德国队，意大利队，西班牙队，瑞士队，英国队，希腊队的一些认识的职业球员的联系方式给了幸村。

这其中有一些现在已经不是国家队的选手了。

同期的职业选手今年大部分对于U17世界杯的比赛来说已经超龄。

“但你现在联系他们，他们有些还和国家队保持着一定联系。”Duke说，“每年的领队联系练习赛也都是靠自己的关系，领队联系的队伍以外的日程才会由网协出面去协调商业球队。”

“多谢前辈了。”

回酒店的路上德川的神色有些复杂。

幸村看出来了，便体贴地问他是不是不太舒服。

德川摇了摇头。

其实幸村能猜到德川到底在矛盾什么。

与平等院的对峙让德川对Duke也不免会有一些很难说出口的疙瘩，以至于他很难毫无障碍接受Duke的好意和帮助。

德川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鬼和入江，德川也没办法直接接受前辈的好意。他会想办法做些回报。

最开始，也正是带了一点这种回报的心态，德川才会与平等院有进一步的纠葛的。

德川前辈和平等院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

幸村发现了这一点。

一场比赛还不够吗？

不，或者正是因为那场比赛，才让德川隐隐约约让心结解了一半，留下一点他自己都很难察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