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绯世的语调很平静。那种平静是他一贯的赘述事实的风格，但在此刻的卡卡西听来，这语气却简直如坚冰一样寒冷。

“……这不是你一定要叛变的理由。”

他最终声音发抖的说着，到了这一步仍然固执的不愿意接受答案，不愿意相信十几分钟前还在与自己缠绵的人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绯世看着他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眉心蹙了起来。

为什么不相信？又为什么这幅表情？

他不解的想着，偏头看了眼远处隐蔽的树冠，确认一直躲在那里的乌鸦已经不见，才转回头，对卡卡西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不还是你提醒我的么？你告诉我你和我印象里的卡卡西并非同一个人，所以我明白了我已经身处另一条世界线，需要把你们这些我曾经认识的人都当成全新的、另外的人来看待，我也不必再拘泥于身份和历史。所以说——”

他说到这里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晓制服，以一种冷漠到极致的神情理所当然的说：“在这个我以后注定要离开的世界里，我想做什么都没关系吧？”

没错。

绯世凝视着完全怔住的卡卡西，眼中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正因为这里是已经被他改变的世界，未来已经注定变得不同，绯世才会反差如此巨大的开始参与各种事件，完全抛开了原本的顾虑。

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去在意所谓的“历史”。

这里是他一手推动至此的世界，他就处在创造历史的过程中，而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他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这世上的人会如何看待他，在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后，这些都将与他无关。

那么，他现在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了。

诚然，他在参与中忍考试事件，还有现在加入「晓」时仍然隐藏容貌、不动用真名，但那正是因为他向扉间和卡卡西所说的，是为了避免容貌不老的消息泄露后带来麻烦，和保护卡卡西以后不必受他牵连。

是的，隐瞒大蛇丸会袭击木叶的消息、成为「晓」并帮黑绝做事，这些卡卡西不敢置信、且在一般忍者看来简直大逆不道的事情，在绯世眼里却没什么大不了。

他对故乡、忠诚一类的词汇毫无感觉，保护了木叶这么久，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家人也都以村子为重。

但正如他所说的，这里没有他真正的家人，那么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当一当叛忍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了，如果是在他自己的世界，那绯世可是打死都不会对木叶不利的，毕竟他姐姐梦想成为火影，他不能允许自己给姐姐添上污点；可是在这里……

等他回了家，谁还会知道他做过什么_(:з」∠)_

——年纪一大把外表一枝花的宇智波绯世先生现在就好比脱缰的野马，没了沉重的历史拘着他，谁知道他那可爱漂亮又回路清奇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最起码，卡卡西目前并不知道。

他只是僵硬的沉默半晌，才徒劳的攥紧了绯世的衣襟，在上面抓出道道褶皱，心中一团乱麻，音量微弱不堪，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可是木叶是你和初代大人、宇智波斑一起建立的……这里还有我，有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佐助小樱他们……”

他低低地说着，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目光几近乞求。

绯世静静的与他对视着，好一会儿，才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说：“卡卡西，你说的这些话，能让你自己信服么？”

卡卡西的声音戛然而止。无尽的痛苦仿佛在这一瞬间击中了他，让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拼命地、死死地攥着绯世的衣角，尽最后的努力做出挽留。

绯世注视着他，慢慢弯下腰，以一种温柔到让人想落泪的力道抚摸着他的脸，声音温和得让人难以相信是由他所发出：“……你看，连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住我。”

“别说了……别说了……！绯世……”直面他所有的温情和残忍，卡卡西听起来几乎是在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你们全都要走呢……？”

清亮的泪水顺着男人颊侧的伤痕落下，他无法克制的颤抖着，像抓紧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拼尽全力的搂紧绯世的脖颈，嘶哑的话语说到最后，已然像溺水的人那般绝望而痛苦。

“为什么……你们都要走呢……？”

令人心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

宇智波绯世意味不明的沉默着，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带着几分小心迟疑的抚上怀中人的脸：“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