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189)

  “可您心里清楚,他是真的去救您的。不然您也不会从刀剑和夜行衣上看出端倪。”楚谣从袖中拿出帕子,帮他擦擦额头不断渗出的汗,语气凝重,“而且爹,您抓不到他的把柄,倘若我劝不动您,他会真给自己一剑。”

  楚修宁不做反应,微微靠在圈椅上,伤了的左腿被太医固定在一个铁架子上。

  楚谣收了帕子,默默道:“您也是知道他对人对己有多狠,毕竟救了您,您也不想逼着他自残,才让小舅舅和他僵着,等着我来,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楚修宁紧紧抿着唇,捏起拳头在桌面砸了一下,神色冷肃:“阿谣,我现在是真后悔将你嫁给他!你当他明知道有危险,还带着你哥的原因?”

  楚谣自然知道,是想让哥哥晕血晕过去,她从哥哥身体醒来,恰好能看到他替她爹挡刀子。

  这样一来,往后两人再斗,她这心就得偏向寇凛去。

  除了被踹伤了的腿,楚修宁气的正是这一点:“算计我就是了,连你也一起算计,满肚子的坏水,往后你还要如何信他?”

  楚谣拉了个凳子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许久才开口:“爹,你不觉得他很可怜么?”

  “可怜?”楚修宁转头看她一眼,由着她说。

  “他看着满肚子坏水,实则很有责任感,他看重我,就会看重我所看重的人,哪怕是他讨厌的人。”

  楚谣认真回望她父亲,“咱们一家都受着他的恩惠,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护我们周全。我仰慕他,哥哥感激他,连爹今日也记了些他的恩,不是么?他只需做自己,就可以赢取我们的好感与信任,但他非得靠算计。”

  楚修宁心里道:因为贱人永远都是贱人。

  楚谣默默道:“那是因为他这一路走来,对旁人的付出,从来也没有得到过回报,甚至还因此屡遭厄运。久而久之,无论他对谁好,也不认为对方会将他放在心上。他只相信自己依靠算计得来的一切,才会令他心里觉得踏实。爹,你说他可怜不可怜。”

  楚修宁微微垂眸,没有说话。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

  楚谣也沉默了一阵子,心酸道:“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存方式,一时改不掉,而让他改掉这个习惯,就必须让他养成另一种习惯。让他明白有些感情不需要算计,他也可以得到。他有资格,也配拥有。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或者说,是我们一家人的问题……”

  楚谣没再继续说话,只垂着头。

  楚修宁沉思良久,摇摇头,语气放软了些:“这嫁了人的女儿,果真是泼出去的水。”

  “才不是。”楚谣知道他让步了,看一眼他的腿,“夫君的确该罚,不过咱们回府去罚吧,太子与公主都来了,咱们别将事情闹大。”

  楚修宁沉吟道:“行,你去与他说,我饶过他可以。但给他两条路走。”

  楚谣问:“恩?”

  楚修宁冷冷道:“第一,我说扒他衣服,必须得扒,回去后,让他赤着上身去跪祠堂,跪到明日早上。”

  楚谣额角青筋一跳,祠堂虽有碳火,冻不着,但他那傲脾气,斟茶都不屈膝,让他跪祠堂?“第二呢?”

  “这第二,不跪可以。这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赔他的钱财全都归我,这事就算完了。”

  第66章 露面

  出了针灸厅, 楚谣去往太医院后院, 或许是谢丛琰提前有吩咐, 负责把守的神机营官兵自觉让出一条路,并没有拦她。

  一柄未出鞘的长陌刀撑在地面上, 谢从琰雕塑一般站在院子中。听见动静转过头, 目望楚谣从拱门走进来。

  地上的积雪已被清理, 但地面依然很滑,她走的很慢。

  谢丛琰迎着她走上前:“姐夫怎么说?”

  楚谣指了指针灸厅的方向:“爹喊你过去。”

  “我知道了。”谢丛琰点头, 收刀挂在后腰刀带内, 临走前扫一眼杂物房的方向, “寇指挥使, 真当我不知道你躲在哪里?”

  楚谣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

  谢从琰准备离开时,几番欲言又止, 似乎想解释他这是奉命行事, 他也不想这么冷的天与寇凛在此僵持。

  最终也没开口,头也不回的离开后院。

  去往针灸厅的路上, 谢从琰被人喊住:“谢将军!”

  谢丛琰驻足回头,喊他之人是位翩翩少年公子,瞧着有几分眼熟,仔细想了想, 才想起来是容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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