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287)

  谢从琰是真不知情,自小谢埕就说他父亲是镇国公世子,他是傅家仅剩的独苗,奶娘也是这样说的,根本没有提过淮王一句:“你确定我母亲的情人是淮王?”

  “当然确定了,小姐与淮王自从灯会相识,一路走来,都是我陪在小姐身边,傅涔虽也对小姐有意,但从未表露过,小姐只在心中知晓。”

  谢从琰将信将疑,若她所言不虚,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身后淮王与镇国公府的旧势力,都以为他是镇国公府留下的独苗。

  楚尚书也以为如此。

  谢埕为何要瞒着?

  淮王和镇国公府虽是同气连枝,但他是谁的儿子,姓明还是姓傅,天差地别。

  如今他姓傅,是叛臣遗孤,原先淮王与镇国公旧部,以他为中心凝聚在一起,只指望着他坐上中军大都督的位置,为他们谋取利益。

  而谢从琰自小被灌输的思想,也是身居高位,手握军权,斗倒宋家。

  可他若是淮王的儿子,那他就是皇室血脉,那些势力定会不安分,蠢蠢欲动着让他去造反,将本该属于淮王的皇位夺回来,他们也能从幕后走到台前来,得到本该属于他们的利益与荣耀。

  但这样的话,当年楚尚书绝对不会留着他,更别提与他站在同一战线。

  如今他背后那些人,俨然已成楚党,得了该得的利益,被楚尚书料理的服服帖帖,悄无声息。

  连他自己都将自己当成了谢家人,朝争交给楚尚书,他只需带兵打仗。待明衡太子登基,楚尚书必是内阁首辅,他则为中军大都督,携手保大梁江山安稳,仅此而已。

  这也是他不怕寇凛知道的原因,因为已是这么多年过去,寇凛查不出什么,无凭无据,即使去告诉圣上,圣上也不会相信。

  毕竟塔儿谷一战,若无谢埕舍命,圣上未必回得来。

  且以山东楚氏数百年声望,楚尚书怎可能收养皇室遗孤,密谋造反,简直天方夜谭。

  这便是谢埕瞒着他和其他人的理由?

  只想他往后日子过得安稳?

  一时间,谢从琰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谢埕的印象,其实停留在一个“愚”字上。

  谢家是从祖辈受过镇国公府的大恩,算是傅家家臣,处于暗中,知之者甚少。为给他铺路,谢埕死在塔儿谷,还害死那么多人,谢从琰心存愧疚。

  他回过神来,他是谁的儿子,如今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一切已成定局。而他对父母全无印象,也不会去伤心难过,更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寇凛还在佛像后面躲着。

  寇凛也在寻思着朝中党派的事儿,他不清楚谢从琰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在演戏。

  可谢从琰都敢暴露自己是叛臣之后,还有必要演?

  谢从琰将话题重新引回来:“这样说来,寇凛也是我外祖父徐家的人?”

  寇璇摇了摇头:“不,我并不是真正的寇璇,不是他亲姐姐。”

  寇凛还在思考谢从琰的身份,听闻此言,僵硬似雕塑。

  依然在预料之中,谢从琰淡淡道:“怎么说?”

  寇璇解释道:“当年,小姐离开教坊司之后,被淮王养在京郊一处镇子上,只不过半年,镇国公傅云知悉了此事。那时先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淮王与今上斗的厉害,定国公府与镇国公府也一样势如水火,小姐这事儿若被宋家知道,将成为淮王被攻讦的污点。”

  谢从琰明白了:“所以镇国公派人去杀我母亲?”

  “是的。”寇璇点点头,“多亏得世子爷提前递了个消息,还派来他的一队心腹保护我们,我与小姐才有机会逃出北直隶。”

  谢从琰问道:“淮王不知情?”

  寇璇苦笑一声:“淮王爷最怕他舅舅傅云,怕是默许了的,毕竟小姐已是得到手的女人,与皇位相比,孰轻孰重?这也是令小姐伤心之处,何况那时她腹中已有了淮王的骨肉。”

  谢从琰淡淡听着,事不关己一般,情绪毫无波动。

  因为在他看来,这很合乎逻辑,再正常不过。

  “继续说。”

  “我与小姐离开北直隶境后,来到洛阳,因为贺兰哲的父亲、贺兰家前任家主,是受过咱们徐家不少恩惠的,老爷子将我们藏在贺兰家的庄子上,只可惜没过多久,追兵便在洛阳城出没,带队追杀我们之人正是谢埕,因他明面上与镇国公府和淮王都没有关系,由他追杀最为合适。可怜小姐身怀六甲,身体又娇弱,实在是逃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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